雪妙璇一路被人扛着,本來就沒有好好進食的胃突然翻江倒海。她抓着男人的肩膀,乾嘔幾下,沒有嘔出任何東西。
祁珩直接叫人把她送進了醫院,聞着陌生的消毒水味,她的意識瘋狂抵抗,但是無奈身體缺失營養太久,根本沒辦法支撐着她爬起來穿過那麼多醫生護士的阻攔逃出去。
戴着白色口罩的醫生一針下去,雪妙璇頭一歪,整個人直接昏了過去。
……
自程子玥甦醒的幾天後,小何每一天都能看見祁珩準時地出現在病房的身影,簡直就像是定時打卡一樣。
有一次,她甚至看見男人對着鏡子在整理自己的儀容–雖然只是把半鬆開的領結調整,卻也是常人無法企及的高貴冷淡。
小何覺得自己戀愛了。
這一次,程子玥還沒醒,她進來換藥,照常遇見了在沙發上坐着開視頻會議的祁珩。男人戴着深黑色的藍牙耳機,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裏,偶爾動一動嘴脣,蹦出幾個她聽不懂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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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利的英式口音與高雅氣質相輔相成,彷彿他就這麼站在那,就是一幀名貴的畫。
小護士盯着祁大總裁出身,連藥都忘記換。程子玥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情景。碰巧她胸口有些悶痛,發不出聲音,只能“唔唔”。
偏偏是這幾句細若夢囈的“唔唔”聲入了祁總的耳朵,祁珩擡起頭,正好瞧見程子玥費力去夠身旁藥箱的情況,眉頭一皺,立刻放下手中的設備,一句“剩下的一會在說。”
幾步就站在了程子玥的身旁,程子玥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男人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半拖着手中的藥盤:“要哪個?”
程子玥細心地注意到,他託的高度刻意往下壓了幾釐米,正好是她不費力就能夠到的位置,不由得心頭一暖,手指指了指綠色的藥丸。
男人掃了眼便利貼上的注意事項和吞服要求,拿了三粒給她,又端過手邊早已倒好的水:“起來吃藥。”
程子玥剛想拒絕,在男人嚴厲的眼神下,乖乖坐起身,想接過杯子,被人以“太燙”的理由拒絕,只好就着他的手嚥了藥。
水溫正好,不冷不熱,大概是有人早倒好的。
程子玥看着他喂完藥後,又從隨身的口袋裏取出一小袋蜜餞,用牙籤挑了一顆,遞進她嘴裏,程子玥下意識就接了。
很甜。
男人喂完沒有任何動作,盯着她的表情。程子玥趕緊嚥下去,想再喫第二顆,卻見男人收回了手,目光落在手上的蜜餞,又落在她的嘴上,開口道:“甜不甜?”
程子玥:“……甜。”
祁珩似是很滿意這個答案,脣角微動。從程子玥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個淺淺的笑容,不由得瞪大眼睛:“你,你笑了?”
笑容很快變淡消失。男人撇她一眼,在袋子裏挑了顆最大的,往她嘴裏一塞:“堵上你的嘴。”
單身狗小何在一旁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一顆剛開始思春的少女心“吧嗒”砸地上,又被人狠狠地踩了幾腳,碎成了好幾瓣。
未等程子玥出聲,她已經飛速地整理好了剩下的東西,垂着頭,徑直跑出門外,關門時還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把門摔得“咣噹”響。
程子玥眼睜睜得看着她從外面,鎮定地打開門,又重新輕柔地把門合上,全程沒有擡一下腦袋,整個過程卻十分流暢,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剛想分享給祁珩,卻被男人扳過腦袋,正對上一雙深褐色的瞳,瞳孔裏寫滿了控訴:“在看什麼,這麼好看?”
“沒……。”程子玥覺得自己大概是在做夢。
通過這幾天和醫生護士的交流,她隱約知道現在距離自己的記憶已經過去了兩年,這兩年裏,她好像過得並不太好。這一次是因爲綁架被人送過來的,再多的,他們就不知道了。
綁架對於程子玥來說,即便不算家常便飯,也絕對不是什麼新鮮事。
一開始,程子玥顯得很興奮,整天去翻自己的東西,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過去的蛛絲馬跡,但是很快,她就失去了興趣,甚至覺得很鬱悶。
“祁珩,我的記憶是不是真的不能恢復了?”程子玥一閒下來,就忍不住開始擔憂這個問題。
男人在一旁的沙發上辦公,戴着耳麥,但她知道他聽得見。
果然,在處理完公事之後,他淡淡道:“怎麼了?”
“就覺得心裏挺不舒服的。”程子玥把玩着小何剛給她換上的鮮花,“一覺醒來,感覺周圍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手邊響起定時鬧鐘的聲音,祁珩按下,摘掉耳機,把桌上的水杯遞給她,程子玥乖巧地喝下。
“明天,雪妙璇會來看你。”男人狀似不經意道,“怎麼突然想見她?”
程子玥嚥下最後一口水:“因爲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祁珩冷笑了一下。
“而且……”程子玥的眼神暗了暗,“我都醒來好幾天了,我爸媽也沒來看過我。祁珩,我是不是和他們吵架了?”
男人頓了頓,“沒有。”
程子玥輕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室內恢復了靜謐,祁珩重新戴上耳機,冷秋雲的聲音在耳邊不斷,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目光始終聚焦於一個點。
女人半倚在牀邊,手裏捧了本書,她的目光澄淨而柔和,沒有一絲雜質。
她就坐在那兒,不發出一點聲音,現在倒有個病人樣子。
心裏生出一股沒由來的心疼。
翌日清晨。
“早上,六點,你來叫我起牀,就是爲了出門喫早餐?”程子玥揉着眼睛,礙於面子,沒有當着他的面打哈欠,眼底的睏意根本擋不住。
“我七點還有會議。”祁珩低頭,看見她可愛的表情,喉結上下滾動,想了想,忍住親她的衝動,“我在門口等你。”
“砰!”話音剛落,他被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