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方丈滿臉愧色,“太子妃恕罪。
朝廷大亂之前,此處古井皆有大內侍衛看守,寺中僧人皆靠近不得。
是老衲失職了!”
宴楚歌只是一時好奇,卻無意遷怒無辜之人。
聞言淡然搖頭,“如此,罪不在方丈和南禪寺,方丈不必自責。”
話音落下,她稍稍後退了一步,“把裏面的東西都拿出來吧,別再耽擱時間了。”
她說着,看向紫陽君,“她雖喪命多年,但蒼山聖主的位置既然還沒有人取而代之,那她就還是蒼山門正經的掌門。
紫陽君辛苦一下,登基大典過後就帶聖主遺體回蒼山門。
我會聯繫陸時驍與你一起幫着籌辦蒼山聖主的喪儀。”
身爲大乾丞相,居然還能離朝親自去住持虞初薇的喪儀,紫陽君自是激動不已。
不過,“聖主失蹤十七年之久,想必遺體早已經化作一具白骨,蒼山門上下,會不會不相信這就是聖主?”
畢竟虞初薇失蹤十七年,她身爲蒼山門的掌門,誰將她帶回去,於蒼山門就是大功一件。
只要蒼山門還沒忘了最基本的章程,就得給帶回虞初薇屍骨的紫陽君和陸時驍重禮。
也正因爲如此,如果紫陽君不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石棺中的人就是虞初薇,蒼山門那些人就算心裏清楚的知道石棺中的人就是虞初薇,也不見得會承認。
宴楚歌端的是淡定從容。
“蒼山聖主年幼時在大玄宮中策馬,不慎摔斷過一根肋
骨,雖然事情過去已久,但蒼山門最不缺的就是有經驗的大夫,隨便找個人就能看出來。
而且,她自幼修煉蒼雲訣,骨頭表面比尋常人光滑白淨一些。
蒼山門的人不想否認自家獨門第一神功的威力,就不可能否認蒼山聖主的身份。”
想到蒼山門中還有個掌握着自己重要祕密的人,宴楚歌連語氣都冷了下來。
“順便告訴他們,蒼山聖主出事之前就已經將諸多她自己的功法教給了許多人。
蒼雲訣突破第十重者亦不在少數。
明年七月十五之前,蒼山門新一任的門主會自行上門,顧華棠想鳩佔鵲巢,還不夠資格。”
她話說的如此直白,紫陽君便是想不多想都難了。
也實在是無法對蒼山聖主那等驚才豔豔之人冤死在一口枯井中的遭遇難以釋懷,紫陽君忍不住問了一句,“敢問太子妃,您與陸時驍何時結的緣?
您口中下一任的蒼山聖主,又當是何人?”
宴楚歌冷眼看過去,後者忙稽首,“太子妃莫怪,臣問這些,的確是有自己的好奇心作祟。
然蒼山門中其他人都可以用蠻力搪塞,老聖主卻是不能的。
而據臣所知,老聖主雲遊歸來,不出意外的話,最近就能回蒼山門了。
老聖主若是不點頭,聖主的遺體入不得蒼山門,您口中新上任的門中和門主親自教導的那些人怕是也難逃牽連。”
畢竟,蒼山門承認,宴楚歌纔會是蒼山門未來的門主
。
她以虞初薇之身份教導的那些弟子才能名正言順。
而不至於被人以一句偷學蒼山門決學就要了性命。
宴楚歌沒怎麼遲疑,就指了指身後的沈長清和嚴頌名,“將他們的右手砍下來,封在此井中爲聖主贖罪。
紫陽君可以把人帶回去,讓他們郝勝男交代自己是怎麼勾結大玄朝廷衆人謀害蒼山聖主的。
至於我與陸時驍結緣之事,無須向任何人解釋。
還有,你說的未來門主之事……”
她從容的從懷中掏出了那枚自紫微宮中找到的玄鐵令,“這東西,在我手裏。
而我的蒼雲訣早就突破第十重,飛雲梯和七月流星劍亦早就超越了蒼山門所有弟子。
我要當這蒼山聖主,有問題嗎?”
紫陽君連連搖頭,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弟子紫陽,參見聖主!”
紫陽君名聲雖廣,在蒼山門的輩分卻不算高,甚至和虞初薇身邊的侍劍女弟子紫韻是同輩的。
所以宴楚歌受他的禮,一點都不心虛。
“起來吧。
先將虞聖主的屍骨帶回去好生保管,登基大典過後直接出發。”
紫陽君恭敬的應下。
起身後一掃渾身的出塵氣息,走到沈長清和嚴頌名面前,那二人自是知道紫陽君身份的,看到他對着宴楚歌叫聖主,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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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紫陽君靠近二人,更是心虛不已,“薛紫陽,你要幹什麼?
你只是一個侍劍弟子,我們可是門中長老皆護法,你敢動我
們,執劍長老是不會放過你……”
“啊!”
一聲尖銳的慘叫代替了無釐頭的狗叫。
只見紫陽君一臉淡定的將沈長清的右手砍了下來。
緊接着,又去砍嚴頌名的手,後者嚇的直往後竄,卻還是被紫陽君毫不留情的砍下了一只手。
令沈長清和嚴頌名,還有旁邊的墨風涯、虞嘯天和褚遂南恐懼的是紫陽君做這些的時候,宴楚歌和鳳玄冥都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
就好像他們接連的慘叫聲根本不存在似的。
可他們心裏更有一種預感,這種漠視不是刻意演出來的。
宴楚歌他們只是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他們,宴楚歌方纔說要將他們封印到那口古井中,不是說說而已。
巨大的石棺被侍衛們從井口中縱向吊了出來,侍衛跳進去將裏面的各種器具都帶了出來。
疾風站在棺材的一段問宴楚歌,“太子妃,要開棺嗎?”
“開吧。”
宴楚歌退到一旁,前世瀕死時的窒息感浮現在腦海,明明站在寬敞的荒野裏,她卻只覺得呼吸困難。
鳳玄冥見狀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忙扶着她坐在輪椅上,“要不,你別看了,在這兒歇會兒,孤替會將她的屍骨收斂好的,好不好?”
宴楚歌由着鳳玄冥將自己扶到輪椅上,卻拒絕離開。
“不,我要親眼看着她離開,如此,我才只是宴楚歌。”
作爲虞初薇的一生短暫而苦楚,若不是記憶做不得假,宴楚歌甚至不願意承認一身才
華,武功絕世的自己會爲了一點點虛假的親情把自己作到這份兒上。
她得真真切切的看着虞初薇有多慘,時刻提醒自己,別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