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姑爺從外面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起來了,元寶跪在外面都求了好一會了,可是書房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朮跑過來告訴她這個消息,“這幾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姑爺都沒變過臉,今日這是怎麼了?”
以蘇景翊的性子,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的。宴清歡來不及多想,放下賬本,起身去了書房。
“少爺,如果奴才做錯了什麼事情,你打奴才,罵奴才都行,千萬別爲難自己啊。”
“如果是別人做錯了事情,那你就更沒有理由爲難自己了。少爺,求你開開門吧,奴才等在外面真的好擔心……”
宴清歡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元寶擔憂的聲音,加快步子來到他身邊,提醒道,“閉嘴,你是生怕夫人那邊不知道你家少爺不對勁嗎?去準備些飯菜過來。”
宴清歡說完,上臺階到了書房門口。
元寶依舊不放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白朮見狀,乾脆找了兩個小廝過來把他帶走。
“你能有我家小姐在姑爺心目中的分量重?行了,我家小姐都去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趕緊跟我一塊去準備飯菜吧。”
院子裏安靜下來後,宴清歡沒有急着去催促蘇景翊開門,她就這麼站在書房門口,看着眼前緊緊閉着的大門嘆了一口氣,“相公,我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不管你遇到了什麼,我都在。
你之前和我說過,一個人面臨兵荒馬亂,是很孤單,淒涼的,之前不管我遇到什麼事情,你都會第一時間出現,現在輪到我來陪着你了。
其實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沒有你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平靜,但是你不說,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爲我知道傷口再一次揭開有多疼。”
宴清歡站累了,於是轉身背靠着房門坐下,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院子裏靜悄悄的,除了樹枝吹動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
院子角落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了幾株野草,他們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長得異常壯實,就是在黃昏裏也能看到它們的勃勃生機。
“它們多像我們兩個,看似出身高門大戶,風光無限,其實呢,也不過是生在了這個囚籠,其他的還不如外面的尋常百姓過的瀟灑自在。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出生在尋常人家,有一對和睦的父母,然後平平安安長大,再找一個平平凡凡的夫君,這一生是不是會逼現在過的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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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遇到你之前,我真的常常做這樣的假設,但是在遇見你之後,我突然害怕做這樣的假設了。”
屋子裏,蘇景翊同樣背靠着房門坐在地上,此時的他一改往昔的清冷絕塵,眼下眼眶通紅,神情瘋狂,要不是他一直在壓制着這種瘋狂,眼下景園的人只怕已經遭了殃。
但是當宴清歡的聲音出現後,他的神情在一點點被拉回來,直到他聽到她說,她在乎他,因爲他,她都願意放棄那些假設的時候,他整個人終於從無邊的黑暗裏爬了出來,然後一點點的恢復體力,慢慢站起身,來到了她的面前。
蘇景翊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宴清歡一把撲進他懷裏,然後無聲的笑了。
“我餓了,你能陪我一塊去喫晚飯嗎?”
壞裏的人過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他此時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宴清歡依舊覺得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喫飽了,我們就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等明天睜開眼,又是新的一天。”
飯桌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宴清歡給他什麼,他就喫什麼,宴清歡放下筷子,他也跟着放下筷子,這一晚上景園裏極其壓抑,即便等到蘇景翊睡下,宴清歡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躺下之後,抓着他的手,閉上眼睛之後也不敢睡着,就這麼擔驚受怕到了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但是因爲一個噩夢她又被驚醒,醒來後卻發現牀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蘇景翊……”
宴清歡掀開被子,顧不上穿鞋,急急忙忙來到院子,就看到他坐在大樹下的石桌前神情平靜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如今是下弦月,這個時辰的月色最是好看。
可有幾個人會在這個時候起來賞月?
“不冷嗎?”宴清歡有些生氣的把披風蓋到他肩膀上,隨後在他對面坐下,“如果想賞月,告訴我一聲,我可以陪你。不過後半夜的月色還是算了,太早了。”
蘇景翊扭頭看了她一眼,餘光掃過她光着的腳後,起身回屋把她的鞋子拿過來,然後蹲下身子準備給她穿鞋,宴清歡十分不習慣這樣的她,下意識就要拒絕。
“我來。”
蘇景翊躲開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開始幫她穿鞋。
他給她穿鞋時,十分小心,彷彿他穿的不是鞋,而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宴清歡就這麼看着他,月光下的他似乎又清瘦了不少,略顯寂寥的身影看的人眼眶發酸,她強忍着哽咽,幾次欲言又止後,到底還是開了口。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本來不想強迫你的,但是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並不好受。”
蘇景翊握着鞋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後把她的腳輕輕往下一按,鞋子就穿好了。
穿好鞋子後,蘇景翊並沒有着急起身,而是就這麼擡頭與她平視,“你真的想過田園生活?”
“沒有,剛纔那些話我就說隨口說說,後來我不是也說了嗎?在遇見你之後,我就改變了這個想法,如今對於我來說,你纔是最重要的。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如果我的以後註定是勾心鬥腳,永無寧日呢?如果跟我在一起的代價是你最不喜歡的那種呢?”蘇景翊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宴清歡,有那麼一瞬間,宴清歡覺得今日的他特別的陌生,陌生到她想要逃。
她也真的這麼做了,只是很快他又被蘇景翊給拽了回來,死死的抱在懷裏,不管他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
“你說過的,只要我們在一起了,就不會再說不要我的話,可是剛剛你想要食言……”
“我沒有。”蘇景翊拉住她拼命掙扎的手,解釋道,“我是怕你恨我,因爲……今天有人告訴了我一個祕密。你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話嗎?
你當時說,父親看上去好像很在意我,但又好像很敬畏我,但這些裏面都沒有關心。
之前我並沒有把你這些話放在心上,因爲我覺得你沒見過他,僅憑我的三言兩語,你根本沒辦法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直到今天,我知道了那個祕密,我才發現,你比我聰明,聰明太多了。”
“什麼意思?”宴清歡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念頭,她推開蘇景翊,一臉焦急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確實不是蘇家的孩子,我娘在和我爹成親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我,老夫人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纔會如此的厭惡我。”
原來是這樣。
宴清歡伸手抱住他,“沒關係的,不管你是誰,你都還有我,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這時,頭頂再次傳來蘇景翊的聲音,而他這一次的聲音低沉了不少,“如果我說,我的親生父親是當今聖上呢?”
咣噹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