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盯着白疏影那雙冷得刺骨的眼睛，忽然覺得胸腔裏有什麼東西在寸寸碎裂。
“疏影，“他的聲音低啞，帶着幾分從未有過的狼狽，“我承認我用了極端的方式，但我從來沒想過真的傷害福寶。“
白疏影的脣角微微揚起，卻是個毫無溫度的笑。
“是嗎？“她輕聲反問，“那福寶身上的傷，是誰造成的？“
霍霆軒的指尖微微發顫。
“江城背叛了我。“他咬牙道，“我原本安排的是江清帶福寶去遊樂園，全程有人暗中保護，根本不會讓他陷入危險！”
“可江城私下聯繫了隆昌的人，他們假戲真做，把計劃全毀了！“
白疏影靜靜地聽完，眼神卻越來越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原本只是想演一場戲，嚇唬我？“
她一字一句地問，“讓我以爲福寶被綁架了，然後……看我驚慌失措地求你幫忙？“
霍霆軒的呼吸一滯。
他無法否認。
白疏影忽然笑了，那笑聲像是淬了冰的刀，一寸寸剜進霍霆軒的心臟。
“霍霆軒，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
她緩緩走近他，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將他凍結。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說你只是想挽回我，可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肯給我。“
她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胸口，力道很輕，卻像是壓得他喘不過氣。
“你把我當成什麼？一個可以被你隨意操控的玩偶？”
“還是說，你覺得只要讓我害怕、讓我崩潰，我就會乖乖回到你身邊？“
霍霆軒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聲音近乎嘶啞。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還能怎麼挽回你！“
“挽回？“
白疏影冷笑，猛地甩開他的手。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眶通紅，卻倔強地不肯再落一滴淚。
“愛不是算計！不是操控！不是讓我害怕到不得不依賴你！“
她死死盯着他，“真正的愛，是尊重，是信任，是哪怕分開，也希望對方過得好！“
霍霆軒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無法反駁。
是啊……他到底在做什麼？
他以爲只要讓她害怕，她就會回頭。
他以爲只要讓她意識到，這世上只有他能保護她和福寶，她就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可他卻忘了，真正的愛，從來不是靠威脅和恐懼來維繫的。
白疏影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眼底的冷意更深。
“霍霆軒，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她平靜地說。
“我們已經登記離婚了，三十天後，我們就徹底沒關係了。“
霍霆軒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
“疏影……“他艱難地開口，“再給我一次機會。“
白疏影搖了搖頭，眼神決絕。
“不可能了。“
她轉身要走，霍霆軒卻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皺眉。
“放開。“
她冷冷道。
霍霆軒的指節泛白，卻固執地不肯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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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如果我說，我願意改呢？“
白疏影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但很快，她的眼神又恢復了冰冷。
“太晚了。“
她用力抽回手，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霍霆軒站在原地，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他猛地衝上前，從背後一把抱住她，手臂收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疏影……“他的聲音帶着從未有過的顫抖，“別走……求你。“
白疏影的身體僵住了。
她從未聽過霍霆軒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卑微的，近乎乞求的。
可下一秒，她用力掰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推開了門。
“霍霆軒，“她站在門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別再讓我恨你。“
門關上的瞬間，霍霆軒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頹然跪倒在地。
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因爲心臟的疼痛，早已蓋過了一切。
霍霆軒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額頭抵着門板，聽着白疏影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的西裝褲上還沾着山間的泥水，昂貴的定製襯衫被雨水和血水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
可這些都比不上心臟處傳來的劇痛，那裏彷彿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塊。
“呵……“
他突然低笑出聲，笑聲在空蕩的客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修長的手指插入發間，他用力扯着自己的頭髮，彷彿這樣就能緩解胸腔裏翻涌的痛楚。
“我到底……做了什麼……“
落地窗映出他狼狽的身影，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霍氏繼承人，此刻像個喪家之犬般蜷縮在門邊。
他想起白疏影最後看他的眼神，那裏面盛滿的厭惡和鄙夷，像刀子一樣凌遲着他的神經。
“因爲愛她？“
霍霆軒喃喃自語，忽然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
指關節瞬間破皮流血，他卻感覺不到疼。
“放屁！“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所謂的“愛“，不過是扭曲的佔有欲。
從小到大，他要什麼有什麼，就連當年追求白疏影，也不過是看中她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兒。
他享受征服的過程，卻從未真正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霆軒哥哥……“
沈月茹怯怯的聲音從二樓傳來，“你……你還好嗎？“
霍霆軒猛地擡頭，猩紅的雙眼嚇得沈月茹倒退兩步。
他這才發現，這個女人不知何時又折返回來，此刻正扶着欄杆，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滾。“
他聲音嘶啞，像困獸最後的低吼。
沈月茹咬了咬脣，卻沒有動。
“霆軒哥哥，我只是擔心你……“
“我讓你滾！“
霍霆軒突然暴起，抓起茶几上的水晶杯砸向樓梯。
杯子在沈月茹腳邊炸開，碎片四濺。
“全都給我滾！“
沈月茹驚叫一聲，倉皇逃上樓去。
客廳再次恢復死寂。
霍霆軒踉蹌着走到酒櫃前，直接抓起一瓶威士忌仰頭灌下。
琥珀色的液體順着下巴流到襯衫上，和血跡混在一起，暈開一片暗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