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茹踩着七釐米的JimmyChoo高跟鞋走出醫院時,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憤怒的脆響。
她精心修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精心打理的捲髮因爲剛纔的爭執散落幾縷,狼狽地貼在頸側。
“白疏影…“
她咬牙切齒地念着這個名字,塗着Dior脣膏的嘴角扭曲出一個猙獰的弧度。
醫院玻璃幕牆反射出她此刻的模樣。
妝容暈開,孕肚隆起,活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女人。
這個認知讓她更加憤怒。
她顫抖着手從愛馬仕包裏掏出手機,撥通了司機的電話。
“立刻到急診部門口接我。“
掛斷後,她深吸一口氣,從包裏取出粉餅快速補妝。
她必須馬上見到霍霆軒,趁白疏影那番話還沒傳到他耳朵裏之前。
加長林肯,在十分鐘後抵達。
沈月茹彎腰上車時,腹部傳來一陣抽痛。
她皺眉按住肚子,在心裏咒罵白疏影。
都是那個踐人害她情緒激動,差點動了胎氣。
“去霍家老宅。“
她冷聲吩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腹部。
這個孩子是她最後的籌碼,絕不容有失。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後退。
沈月茹盯着自己的倒影,開始精心編排說辭。
她得讓霍霆軒相信,是白疏影故意設局羞辱她,是白疏影在挑撥離間。
“沈小姐,到了。“
司機的提醒打斷了她的思緒,霍家老宅的鐵藝大門緩緩打開。
沈月茹下車時故意踉蹌了一下,讓裙襬皺起,頭髮更凌亂幾分。
她要讓自己看起來足夠狼狽,足夠可憐。
管家周叔看到她這副模樣,驚訝地迎上來。
“沈小姐,您這是…“
“霆軒在哪兒?“
她帶着哭腔問,眼淚說來就來。
“我要馬上見他!“
“先生在書房,但是…“
不等管家說完,沈月茹已經提着裙襬衝上樓梯。
高跟鞋在木質樓梯上敲出急促的聲響,像她此刻瘋狂跳動的心。
書房門前,她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推開門。
霍霆軒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身,深邃的眉眼間帶着明顯的疲憊。
看到沈月茹的模樣,他眉頭微蹙。
“你怎麼來了?“
這一句話,就讓沈月茹的眼淚決堤。
“霆軒!“
她哭喊着撲過去,卻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不小心“絆倒,整個人跪坐在地。
這個角度能讓她仰視着他,讓淚水在燈光下閃爍得更加楚楚可憐。
“白疏影…白疏影她…“
她哽咽得說不出完整句子,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褲腳。
“她故意叫我去醫院…當着福寶的面羞辱我…“
霍霆軒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他彎腰想扶她起來,卻被她趁機撲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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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茹把臉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
“她說是我攛掇你綁架福寶…說我是破壞你們家庭的罪魁禍首…“
她擡起頭,讓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明明我纔是受害者啊!“
她感覺到霍霆軒的身體僵了一下。
“當年要不是她設計爬上你的牀…“
沈月茹繼續哭訴,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襯衫。
“我怎麼會一氣之下出國?如果不是她橫插一腳,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說到這裏,她恰到好處地哽咽了一下,手指撫上隆起的腹部。
“這個孩子…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可她連這份愛都容不下…“
霍霆軒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你去醫院幹什麼?“
沈月茹心裏一緊,但很快反應過來。
“是她叫我去的!說要當面對質…“
她突然激動起來,“結果我剛到病房,她就和那個郝懿清一起圍攻我!“
她抓起霍霆軒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你看,她還推我!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們的孩子就…“
話音未落,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煞白。
這不是演技,腹部傳來的劇痛讓她瞬間冒出冷汗。
“月茹?“霍霆軒皺眉。
沈月茹咬牙忍住疼痛,現在不能功虧一簣!
她強撐着繼續哽咽道。
“她罵我是第三者…說我的孩子是野種…“
沈月茹的淚水大顆大顆滾落,像是決堤的洪水。
“霆軒,我那麼愛你,怎麼受得了這種侮辱…“
她期待看到霍霆軒暴怒的樣子,期待他立刻打電話質問白疏影。
然而。
什麼都沒有。
霍霆軒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眼神平靜得可怕。
那種目光彷彿能穿透她精心編織的謊言,直達真相。
沈月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霆軒?“
她試探地喚他,聲音發顫。
霍霆軒緩緩抽回手,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讓沈月茹如墜冰窟。
“當年的事,“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和白疏影各有難處。”
“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沈月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你不信我?“
霍霆軒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又移回她臉上。
“至於白疏影欺負你…如果你拿不出證據,我也是不信的。“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沈月茹臉上。
她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
所有精心準備的臺詞都卡在喉嚨裏,變成一團苦澀的硬塊。
“你現在唯一要做的。“
霍霆軒轉身走向書桌,背對着她。
“就是好好養胎,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沈月茹跪坐在地上,渾身發冷。
她不敢相信,霍霆軒竟然這麼輕易就看穿她的把戲。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在撒謊,卻依然冷靜得像在談論天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清醒。
不,她不能就這樣認輸!
“霆軒…“
她掙扎着站起來,淚水漣漣。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離開?”
“可我當時太傷心了…看着你和白疏影結婚,我…“
“夠了。“
霍霆軒打斷她,聲音依然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司機在樓下,讓他送你回去。“
沈月茹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達到目的了。
但就這麼離開,她不甘心。
“好…我走…“
她抽泣着轉身,卻在邁步時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彎下腰。“啊…“
這次不是演戲。
腹部的絞痛來得又急又猛,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大腿內側流下。
沈月茹低頭,看到淺色裙襬上暈開的鮮紅,終於真正恐慌起來。
“霆軒!孩子…我們的孩子…“
她慌亂地伸手想抓住什麼,卻只抓到空氣。
霍霆軒轉身看到血跡,瞳孔驟縮。
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同時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
“立刻備車,去醫院!“
沈月茹靠在他懷裏,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但更讓她恐懼的,是霍霆軒的眼神。
那裏有關心,有焦急,卻唯獨沒有她期待的愛意。
“別怕,孩子不會有事。“
他沉聲說,手臂穩穩地託着她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