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不在趙大人的計劃之內,而且昨天趙言才告訴他京都城裏一切平安,他甚至已經開始做起了三皇子登上大位,他也跟着沾光的美夢。
怎麼不到一日的時間,這一切就都成了泡影,不僅如此,如果徐大人真的要調查他在宜州之前做過的事情,那他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何談什麼升官發財。
不行,務必要阻止他這麼做。
“只有死人才可以閉嘴。”趙言提醒趙大人,“徐大人是陛下的人,他連霍家和三皇子都不放在眼裏,你若是想着用尋常辦法收買他,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趙言的話,確實讓趙大人心動,只是他也不傻,如果此事一旦暴露……
“什麼後果不後果的,那是試了之後才知道的事情,你試都不試,就坐在這裏等死,一點都不像我趙家人。”
趙言說完,揹着手又去了街上。
徐大人這會已經去了前衙,今天上午有個案子,趙大人定了半個時辰後開堂,他打算在開堂之前先看一下卷宗。
懷恩已經被朝瀾接走了,因爲現在情況特殊,徐大人並沒有出來見他們,朝瀾見懷恩嚇壞了,一路上一直抱着她,但是她依舊很不安,回去之後見到九姨才哭出來。
“娘,嚇死我了。我以後再也不出門了。”
九姨看着這樣的懷恩也心疼不已,“好,以後你就在家裏陪着娘,咱們那裏都不去了。”
朝瀾在他們母女重逢的時候去了沈驚落和宴清歡身邊,告訴了他們徐大人過來的消息,兩人原本還好奇朝瀾怎麼這麼快就把人帶回來了,得知是徐大人來了後,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來了,宜州城的冤假錯案,終於也可以重見天日了。”
事不宜遲,朝瀾和宴清歡回了劉家。他們準備讓劉夫人去官府告狀,然而,等她們回去的時候,聽到的卻是劉老爺打了劉夫人,現在劉夫人還在前院跪着的消息。
“夫人做了什麼?”
宴清歡皺眉,劉老爺真的是瘋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如此糊塗,真不知道這劉家是如何做到如今基業的。
“還不是新進門的夫人,她喫完早飯一直說不舒服,後來請了大夫,大夫說是中毒,然後找夫人一怒之下,就讓人在劉家四處找下毒之人。
咱們雖然是下人,可也不是傻子,趙夫人鬧的動靜那麼大,可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是夫人做的,於是老爺一怒之下讓人抓了夫人,夫人解釋了,可是沒人信,趙夫人還說夫人惡毒,要奴婢說,最惡毒的就是她們姐妹了……”
這些話丫鬟之前是不敢說的,可是現在宴清歡她們也是丫鬟,加上最近新夫人做的事情越來越過分,他們跟了夫人這麼多年,夫人對他們也不錯,所以她們心裏也是替夫人委屈的。
只是,他們到底是下人,除了發幾句牢騷,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你們說的那個大夫可是昨日給新夫人看病的大夫?”宴清歡察覺出不對勁,可是她還需要證據。
“對。”丫鬟點頭說道,“新夫人出事後,他就被留在了府裏,現在新夫人的病都是他在醫治。”
那就行了。
宴清歡叫着朝瀾去了永孃的院子,不過兩個時辰沒見,劉夫人整個人破碎的彷彿隨時要沒了一般,而永娘院子裏,下人們一邊打掃一邊對着她指指點點。
劉夫人從小錦衣玉食,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現在爲了自己的孩子,爲了自己的東西不落入旁人手裏,只能委曲求全,跪在這裏。
這一幕,讓宴清歡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個時候的她雖然沒有落的劉夫人這般悲慘的地步,可是她覺得心境是一樣的。
絕望,那種看不到未來的絕望比失去一切還讓人沒辦法接受。
而且,背叛你的還是你此生以爲的最重要的人。
時過境遷,上一世的很多東西她開始慢慢釋然,但是劉夫人呢,她面臨的一切,又如何釋然,如何放過自己?
“夫人。”
朝瀾見劉夫人搖搖晃晃差點摔倒,趕緊跑過去扶住她,“夫人,我們是來爲你翻案的。不過我們還需要你的幫忙。”
她們就是劉家的丫鬟,沒有主子允許,根本沒辦法干涉這件事情,但是劉夫人應允了那就不一樣了,劉夫人早就等這一刻了,聞言立刻點點頭。
“不必客氣,如今這個家,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一個人到底要多絕望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宴清歡拍拍劉夫人的肩膀站起身,“你放心,該是你的,一樣都不會少。”
劉老爺現在正在永娘屋子裏陪着她說話,突然看到兩個丫鬟闖了進來,立刻不悅道,“沒規矩的東西,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老爺,我們是夫人院子裏的奴婢,眼下過來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來爲她翻案的。”
“什麼翻案不翻案的,剛纔的事情不是都查清楚了嗎?此事不準再議了,你們趕緊滾出去。”劉老爺說完,惡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見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更難看了,“怎麼,老夫說話不管用?”
“老爺到底是不想知道真相,還是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又不想讓夫人知道,所以想要遮掩下此事?”宴清歡看着劉老爺的臉色,突然明白了什麼,隨後繼續說道,“不管老爺知道什麼,現在夫人想要給自己討個公道,若是老爺不願意把這件事情在府裏解決,咱們可以去衙門。”
永娘根本不怕去什麼衙門,所以在宴清歡說此事的時候,她的眼神都是蔑視與毫不關心的。
宴清歡見狀,故意說道,“欽差大人來了,聽說欽差大人多宜州城的事情很感興趣,不如咱們讓他來斷一斷這個案子。”
什麼欽差?
趙夫人剛走,她怎麼從未提過此事?
永娘看了宴清歡一眼,眼底更多的是不相信,她覺得,姐姐都不知道的事情,兩個丫鬟怎麼可能知道。
想清楚這些後,臉色又恢復成了剛纔的那般事不關己,“既然姐姐非要把事情鬧大,永娘也不好阻攔,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爲此事是永娘自導自演來害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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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爺卻不太願意把事情鬧大,畢竟最近劉家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現在出去走在大街上,十個人裏,九個人都在議論劉家的事情。
劉老爺最是要面子,他可不想劉家繼續被人議論,只是永娘做的決定,他也不好反駁,於是嘆着氣站起身,“鬧吧,你們就鬧吧,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把家裏鬧的雞飛狗跳你們就開心了。”
劉老爺說完,直接去了院子,在看到劉夫人晃晃悠悠跪在院子裏時,心裏突然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是少年夫妻,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劉夫人的人,也是見過她從明豔少女,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印象裏的少女笑容多麼的明亮,他怎麼看,都和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老婦人沒有半點關係。
歲月如梭,他們是真的老了。
“你真的太計較了,從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劉老爺還想再掙扎一下,於是數落劉夫人。
劉夫人反駁道,“從前的你,也不是現在這般的冷漠無情,甚至連自己孩子的性命都不顧,老爺,我的孩子都要沒了,你還要讓我顧及臉面。
臉面有我孩子的性命重要嗎?
有了臉面,我的柔兒就可以活着嗎?她才十歲,你還記得她剛生下來的模樣嗎?你還記得她第一次叫你爹爹時候的模樣嗎?你不記得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在你眼裏都是利益的時候,你就把我們母子三個都忘了。”
“我處處退讓,只是想讓你對我的兩個孩子好點,可是你禽獸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