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在葉遲晚喊出他的名字時，沈驚鴻的睫毛顫抖了幾下，然後睜開了眼睛。
沈驚鴻緩緩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便是葉遲晚擔憂的表情，葉遲晚的聲音也傳入他耳畔，“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沈驚鴻的嗓子乾澀的說不出話來，葉遲晚見狀連忙從空間裏面拿出乾淨的水遞到沈驚鴻的嘴邊。
“抿一口，潤潤喉嚨，別喝太多。”喝太多容易造成失血。
沈驚鴻看着眼前的葉遲晚，心情複雜，他就着葉遲晚的手抿了一口水，然後擡眸看向她。眼睛完全不敢閉，他生怕這只是在做夢，他再一眨眼，葉遲晚就不見了。
沈驚鴻緊張的握住葉遲晚的手，問道：“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沈驚鴻的語氣中帶着幾分顫抖。或許是被沈驚鴻的語氣感染了，葉遲晚聽聞後，心底涌上幾抹酸澀，她別過頭去，強忍着想要流淚的衝動，回答道：“沒有，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不是我在做夢？”沈驚鴻繼續追問。
他害怕自己一閉眼，醒來之後就發現他又回到了被追殺的時候，而這卻只是自己的黃粱一夢。
葉遲晚回頭，認真的看着沈驚鴻，說道：“真的，你沒有做夢，你還活着！”
聽聞此言，沈驚鴻的眼睛有些酸澀。
“別哭！”葉遲晚連忙制止了他，說道：“你左眼的傷我還沒有處理，不能哭，哭了會更嚴重。”
葉遲晚很理解他現在死裏逃生的恐懼，她也明白沈驚鴻此刻內心的煎熬。但是，爲了不影響治療，她必須提醒沈驚鴻。
沈驚鴻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左眼，但是也被葉遲晚制止了：“你手髒，別再感染了。”
“好，我聽你的。”沈驚鴻點頭。
“那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葉遲晚一本正經的看向沈驚鴻。
沈驚鴻看着葉遲晚嚴肅的神情，知道葉遲晚要問他什麼了，“你說吧！”
“你的左眼中毒了，知道是什麼毒嗎？你眼睛裏面被放進去了什麼東西？”葉遲晚問道。
沈驚鴻沉默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事情，臉上露出了痛苦掙扎的神情，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想回憶。”
說着沈驚鴻便直接將腦袋放在了葉遲晚的肩膀上，他輕輕的喘息，葉遲晚的衣服都被他呼吸打溼透了。
不是，大哥你這麼善變嗎？剛剛不是還說行，現在怎麼就又不行了？
葉遲晚強忍着要推開他的衝動，說道：“那好，那你不想記得的話，那就暫且不用想，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只需要回答就行了。”
“我不想回答。”沈驚鴻的聲音哽咽，他受傷的抱住葉遲晚：“我害怕。”
葉遲晚在心裏簡直要開罵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害怕不害怕的管什麼用？能不能治傷纔是要緊事，除非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要了！
但是葉遲晚還是沒有過多的苛責他，因爲她也知道沈驚鴻必定是經歷了一番巨大的折磨，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從他，否則的話，沈驚鴻會陷入極度的惶恐和不安當中。
“好了啊！沒事了，現在已經好了，沒有人會傷害你的。”葉遲晚安撫着沈驚鴻，沈驚鴻這才停止了掙扎。
沈驚鴻擡起頭看向葉遲晚，他漆黑的眸中有着無盡的悲慟和迷茫，他的聲音沙啞，“那你會離開我嗎？”
葉遲晚一愣，沒想到沈驚鴻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葉遲晚猶豫了片刻，才說道：“現在不會。”
“那以後呢？以後會離開我嗎？”沈驚鴻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他抓住葉遲晚的雙肩，“你告訴我，你以後會不會離開我，會不會？我不想失去你，真的！”
葉遲晚見沈驚鴻如此激動的模樣，她有些慌亂的拍打沈驚鴻的背，試圖穩定沈驚鴻的情緒。
“你說啊！”沈驚鴻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告訴我啊！”
沈驚鴻的情緒十分的激動，葉遲晚見他情緒如此激烈，她連忙伸手按壓住沈驚鴻的雙肩，“沈驚鴻！你冷靜點。你聽我說，現在不要激動！”
她明白這時候只需要哄他一句“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就可以安撫好沈驚鴻，但是她不想給沈驚鴻一個虛假的謊言，謊言只能欺騙一時，但是帶來的是無盡的痛苦。
葉遲晚要是今天跟沈驚鴻說了她不會離開他，但是轉天就直接離開了，難道沈驚鴻要守着一個根本不會兌現的承諾過一輩子嗎？
沈驚鴻聽了葉遲晚的話後，他慢慢平復了下來，他擡起頭看着葉遲晚，眼底閃爍着不確定，但是更多的是希冀。他的雙脣微微的蠕動了兩下，最終卻沒有吐出任何的話來。
葉遲晚知道這次沈驚鴻是真的受傷不小，但是她還是實話實說：“沈驚鴻，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咱們總歸是要分道揚鑣的。”
 |
 |
“不過你放心，至少現在我不會離開你，我不會讓你死的。”葉遲晚跟沈驚鴻保證道：“咱們現在先來治好你的眼睛，好嗎？”
沈驚鴻自嘲的笑了笑，即便是他落到了現在這種田地，他卑微到了這種地步，葉遲晚也還是不願意給他撒一個善意的謊言，心裏的苦澀蔓延開來，可能他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在葉遲晚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在心裏嘆息了一口氣，然後重新躺好：“好。”
“毒針上面的毒不用管，對我不管用，你只需要幫我把裏面的木棍取出來就好。”
木棍？
葉遲晚大喫一驚，她不敢想象這木棍從眼睛裏面一點點的塞進去有多疼，但是沈驚鴻現在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他居然能夠忍受這種疼痛。她看着沈驚鴻的表情，她忽然又一次的理解了墨辭夜的殘忍，他下的手確實挺重。
沈驚鴻見葉遲晚的表情，以爲是她怕了，便安慰道：“沒關係，我不怕疼，我小時候就經常捱打，這點小疼小痛一點兒都不打緊。”
沈驚鴻越這麼說，葉遲晚就越覺得他可憐，怎麼可能有人不知道疼呢？
“你放心，我給你用上一些麻沸散，很快就給你將裏面的東西取出來。”其實葉遲晚沒有說，取出裏面的木棍只是第一道程序，她還得將沈驚鴻的眼球全部取出來，不然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是要瞎的。
這還不算完，還得去除沈驚鴻眼睛裏面的腐肉，葉遲晚想象那疼痛就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了的。
“我相信你，動手吧。”沈驚鴻用右眼看着葉遲晚，眼神裏面全是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