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見公主如此說,心下一個咯噔,原本只欠着身子坐着,忽然便起了身。
謝苒見母親如此,也不敢坐着,立即起身站在身後。
謝關氏心中後悔,自己做的愚蠢計劃。
可話已經挑出來了,只能硬着頭皮解釋,“當日在法臺寺,桂陽縣主忽然出事,事情原委還沒有查清,府中的下人就跟風亂傳,這事我也是回府後才知道,今日臣婦已經被那兩個嘴碎的婆子給帶來了,要如何處罰,全由公主您來做主。”
兩個婆子當即跪下給公主賠不是。
“奴才們知道錯了,不該別人說什麼就信,但我們用性命發誓,我們只是聽徐府的下人說起時,附和地問了兩句,絕對沒有做擴散外傳之事!”
二人砰砰的磕着頭,一前一後碰得地板砰砰響。
來之前,夫人可叮囑過了,只要說得真誠一些,將實情原委說清楚,將謝府的責任摘清楚,以公主的仁善一定會饒過她們。
此事若能得公主諒解,會給每人半個月假期,外加二十兩銀子。
於是這二人道歉的誠意更足了。
羿夜安想起在法臺寺的傳言便恨不打一處來。
她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誠心到如何,可是換來的卻是公主疾言厲色的質問,與雷霆的怒火。
“你們可知,謠傳一個女子的名聲,試圖毀掉她的清譽,如同殺人放火,等同害人性命!”
“啊!”
兩個婆子當下都傻眼了。
“咱們,咱們只是聽了一嘴,真的沒有再傳啊!”
謝關氏見狀,忙解釋,“公主,她們只是蠢笨的婆子,因着謝府與徐府一向交好,下人們私下也會交談幾句,臣婦也問過她們了,真的只是陪在側說了幾句閒話,她們向我發過誓,並沒有再向外傳一句。”
羿夜安眼眸冷冽地逼視着謝關氏,“謝夫人給先皇祈福之時,竟然會將蠢笨無腦的婆子帶在身邊,你如此做是給先皇祈福沒帶着誠心,還是想給自己招惹禍事?”
一句話,給謝關氏問得啞口無言。
她只能辯解,“是臣婦無能,沒有約束好她們,現在二人也曉得錯了,公主要如何懲罰,臣婦絕不敢求情。”
羿夜安想到這些個卑踐的婦人,竟然在法臺寺那樣污衊她兒。
以至於當初離開法臺寺時招來殺身禍患,若不是女兒福大命大,她失散盡二十年的女兒就與她天人永隔了。
思極此,她心中依舊鈍痛,哪怕女兒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那也不行!
她對紅裳下令,“拿戒尺,每人掌嘴二十,從今以後本公要讓她們記得何爲禍從口出!”
謝關氏怎麼都沒想到公主會因爲小小的幾句傳言,下如此重的懲罰。
兩個婆子更是跪到她的面前,無助地搖頭,拽着她的華服祈求着。
“夫人,救我們。”
“夫人,救救老奴。”
這二人是謝關氏的貼身用慣的婆子,帶來就是做後續要提之事做鋪墊的,沒想到夫君交代下來的正事還未提一嘴,兩個婆子就要折在這裏。
她慌忙求着,“公主,她們二人確實有錯,可二十掌尺是不是太重了?”
她說到這裏,其實心中也帶了怒氣,雖然對方是尊貴無比的公主,可這奴才再怎麼說也是她的人,就這樣半點顏面也不給她?
羿夜安見她臉色難看,冷笑一聲,“若你覺得本公主如此做,是沒給你面子,想要我饒了二人也可以。”
謝關氏心下一喜,公主還是會顧及她的體面的。
然而,她的歡喜還沒維持一息,下一刻就聽朝霞公主又道:“現在我就叫兩個長舌婦人,到京中最繁華的大街上,也不與旁人言談,只二人相互對話,稱謝小姐僱兇害人,毀掉桂陽縣主清白,謝夫人,你覺得如何?”
謝苒一聲驚呼,害怕地捏住母親的胳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更是嚇得慘無血色。
“母親,若這樣,雲國公定會殺了女兒的。”
謝關氏心中藏着怒火,敢怒不敢言!
“公主…”
羿夜安冷笑出聲,“怎麼?現在知道利害關係了?之前還覺得本公主的作法是無理取鬧了?那你可知那日我們下山之時,有二十幾名黑衣人將我們的馬車攔截,他們的目標便是清漓!”
她一步步上前,直逼謝安氏,差一點將她的人逼退出正廳。
“而本公的清漓當日被黑衣人追至山崖,至今音訊全無,若你不信,大可去府衙問問,本公當日是否已經報了官,攝政王爲此是否也搜尋了兩日。”
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被人逼得跳下萬丈深淵,一想到那一刻,女兒該是多恐懼,就心痛地紅了眼圈。
“你的女兒你要保護,我的女兒失蹤至今,罪魁禍首都不該懲治嗎?”
謝關氏撲通跪了下來,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然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公主息怒,剛剛是臣婦無知,不知事態竟如此嚴重。”
謝關氏如今不但害怕公主的怒火,更怕雲國公的報復。
聽女兒說,那日桂陽縣主遇害發生的極其詭異,她雖未參與謀害,可目睹了全程,聽夫君說,雲國公準備要她的女兒聯姻,此時她們謝家還算安全,若聯姻之事不成,雲國公的怒火報復到他們身上可如何是好?
如今她只能抱住公主的大腿,先得了靠山纔行。
“公主,剛剛不知事態竟然如此嚴重,都怪這些長舌婦人。”她搶過紅裳手上的戒尺,閉了閉眼,親手打下第一尺。
“啊!夫人!”
“啊,夫人饒命啊!”
謝關氏不敢手下留情,如今寧安郡主生死未卜,雲國公那邊隨時會因爲聯姻失敗而將怒火牽制到謝府,她只能下死手親手處罰自己的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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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刻,她的髮髻因爲太過用力而打得散亂開來,原本得體的妝容變成披頭散髮的瘋子一般,可她半點不敢留情。
謝苒在一旁嚇得手捂住小嘴,眼淚滑落在臉上卻不敢吭一聲。
屏風後,靈珊發出一聲冷哼,對白清漓道:“時過今日才覺得當日受的氣,得到了一點紓解。”
這件事,給白清漓更多的感受是,有母親的疼愛真好,也只有母親,纔會這般爲她出頭。
謝關氏此行吃了一個悶虧,夫君給的交代只字未提,還親手打了心腹。
她下手不敢留情,爲此也失了心腹的心,而她如此做,也沒有得到公主的半點原諒。
羿夜安半合着眼簾,看着披頭散髮的謝關氏,沉聲道:“若我兒能平安回來,且無大礙,本公就當給清漓積攢功德,饒了這些婦人。倘若她出事,到時候就別怪本公冷血無情了。”
她說罷,根本沒給謝安氏再開口的機會,轉身繞過屏風離去。
謝關氏見公主這樣就走了,癱坐在地上,眼底都是後悔之色。
“壞了,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