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見他這樣,搖了搖頭,對巫醫術越發的不屑。
呂傑蹙眉,再一次問雲高岑,“國公爺,真的要說嗎?”
“說,說吧!”
呂傑看了一眼周遭的人羣,他暗自留了一個心眼,將白艽遠開的藥方拿了出來,“國公爺服用的藥,都是按方子上開的,說是可以讓人恢復氣血。”
白清漓過了一遍,轉交給了常太醫。
常太醫看過之後,心中對白清漓佩服不已,“確實如郡主所言,國公爺這些時日所服用的藥,皆是虎狼之藥,雖可抑制病痛讓人精神亢奮,忘記痛苦,可是根本不治本,反而會傷國公的身子,讓原本的病情惡化!”
常太醫的話沒有說假,雲高岑本就是胃出了問題,時常拿這等刺激的藥物來服用,不過是透支生命,讓人短時間看起來康健罷了。
呂傑聽聞後愕然,“院判此言當真?”
“本院判是大夫,治病救人,何時說過假話,這裏面的五石散短時間可讓人忘記疼痛,可是用久了就會生出幻覺,慢慢能讓人變成瘋子。”
他氣得差一點將藥方子給撕了,“西周人果然間詐,這哪是治人,這分明是害人!”
白清漓卻道出了藥方上的不對之處,“這些藥用過之後會讓人氣血翻涌,若沒有寒邪之物壓制,用了此藥過後,怕是會立即咳血,病情加重。”
羿陽澤錯愕,“那不是國公爺現在的病症?”
他怒斥呂傑,“你在隱瞞什麼?國公爺是國之棟樑,是丹陽大軍的主帥,若他出了事,你的十顆腦袋也保不住,本王現在命令你實話實說!”
呂傑垂首,“小人不懂醫理,小人已經將所知的全部交代清楚了,並沒有隱瞞。”
“不,你在撒謊,你還差了一味藥引子沒有說!”
綠柳拿出那個木匣子,緩緩站了出來。
綠柳緩緩掀開木匣蓋,一股血腥味躥了出來,一顆小小嬰孩拳頭大小的心臟血淋淋地展現在衆人眼前。
“啊!”羿陽澤實在忍不住一聲驚呼出來。
“這,這是什麼?豬心?”
綠柳看了一眼到這個時候依舊不說實話的呂傑,她對羿陽澤道,“奴婢在國公府足足埋伏了十數日,爲得就是找出他們作惡的證據。這是人心,近來京郊嬰孩剖腹案的罪證!”
衆人看着一身髒污,形容憔悴,眼中卻閃着光的綠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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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這樣的!”
羿陽澤的目光射向雲高岑,“國公爺,你有什麼話要說嘛?”
而云國公顫抖着聲音,問向白清漓,“你一早就懷疑本公了?”
白清漓無情地告訴他,“我說過,可以治好你的病,而你派人追殺我,寧願選擇爲惡,殺人性命也不願信我?”
“你的病情我是最瞭解的,在我沒有出診,白艽遠來我東吳之時,國公的病就好了,不得不讓我心生懷疑,你用了巫醫術!”
雲高岑曾經無比希望找到白清漓爲他治病,沒想到再見她之日,竟然是揭發他醜惡之時。
他抵死不能承認,“本公,沒有!本公也是被那間人害人!”
雲國公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直接從牀上翻了下來,“王爺!他們這是計謀,他們西周設計陷害我的計謀啊!”
他跌在地,就連他的妻子都不敢攙扶一下,惶恐着看着昔日頂天立地的丈夫。
“雲國公說是別人陷害你,殺人取心爲你食用,不是你做的事情?”
羿陽澤的話,就像是壓倒雲氏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掩脣驚呼,“國公,你真的真的用了……?”
她泣不成聲,不敢看向自己的夫君,他這樣做和魔鬼有什麼區別?
“國公爺,你爲何這樣做啊!”爲什麼這樣糊塗啊!
羿陽澤見此,冷冷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
“事已至此,一切都明瞭了,雲國公身爲一等公,竟然如此傷害百姓,妄爲朝臣以及百姓擁戴與信任!”
下面的話,就是要降罪了,雲國公拼了老命開口制止他。
“攝政王,老夫願意交出兵符,只求你看在老夫命不久矣,看在我兒才和親出嫁的份上,給我雲府留個體面,老夫也是被那白艽遠騙了啊!”
羿陽澤冷笑一聲,“殺人乃是犯了國法,在哪裏也是天理不容之事,雲國公這是妄想逃脫罪責?”
在他看來,雲國公一死,他的虎符自然要上繳,那些雲家軍若知道他們的王爺是這等作惡之人,還會義無反顧地擁戴嗎?
白清漓卻按住了他的手臂,“王爺,處置雲國公不難,可難在悠悠衆口,若是讓人知道一等國公爺食小兒心臟續命,百姓對朝廷官員怕是會失去了信任。”
常院判也是一聲嘆息,“二十年前,我朝就已經出現過這種有辱國威之事,王爺要治國公爺的罪,還是莫要用此罪名爲好啊!”
白清漓想到自己的計劃,“王爺,清漓有一個想法,讓國公爺寫下罪己詔,將白艽遠的罪行詳細複述出來,由我出使西周之時,將他拿下問罪。”
至於雲國公,不定他罪並不是他命好,而是關乎皇室臉面。
羿陽澤想到年幼時那場浩劫,點了點頭。
“本王不治你的罪,並不是姑息養間,任你罪大惡極,一切都爲了東吳的臉面!”
“但你死罪可免,活罪不能饒,今日起,你們國公府世襲罔替的爵位廢除,父罪子償,削去雲翰天身上職務,只留出使西周副使一職,能否能光復你們雲府,就看他此行出使西周能否做好使臣一職吧。”
雲家曾經顯赫第一世家,一下子就跌下雲層,再不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勳貴世家大族。
整個雲家人都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看着雲高岑顫抖着拿着筆簽下罪己詔,一切又已塵埃落定。
雲高岑帶着悔色看向白清漓,“寧安郡主,老夫已命不久矣,能否懇求郡主在老夫的餘下時日裏,讓老夫少承受一些病痛,老夫願重金相謝!”
白清漓搖頭,“雲國公不知,這巫醫術雖然厲害,可反噬的症狀也是無藥可解,續命只是一時,受苦也是必經之事,有錢也救不了。”
她不會治的,食人心肉的惡魔,就慢慢承受疼死吧!
雲國公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他認定白清漓一定有辦法的。
“不,不可能,你是神醫,怎麼可以解救不了我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