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綠柳!”
白清漓才進來,就看到倒在地上已無生機的綠柳。
滿地的血,匕首丟在一旁,房間裏用過催情的迷香,禛被人脫去了衣服放在浴桶中……
這些畫面讓她腦補出一場混亂的情景。
有人趁人之危劫了王爺的色…迷香爲證。
綠柳不是對方的敵手,…所以慘死在房中。
“靈珊!靈珊!”
靈珊腿上的麻勁終於緩過來了,跌跌撞撞進來,也是忍不住一聲尖叫。
“啊!”她曉得綠柳會死,可沒想到會這樣的慘。
姬小滿呢,姬小滿呢!
靈珊徹底慌了,騙子,姬小滿果然是騙子,她爲什麼要輕信那個女人。
白清漓還想將阡陌禛攙出水裏呢,他的脣都發紫了,一定凍了很久。
扭回頭,靈珊竟然癱坐在地,“靈珊,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郡主。”靈珊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她哭着將姬小滿來過,說她能救王爺的那一番話說了出來。
“奴婢真的就是太相信她了,也太想看到王爺和郡主和好了,滿心以爲她施完術法會來叫我,可她達到目的就跑了,她就是個騙子。”
白清漓在她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綠柳的身子都冷了,救是救不活了,她給阡陌禛診脈,發現和以前一樣,身體並沒有異常,鬆了一口氣。
“許她是好心,真是的來救人的。”
只是沒想到,這蠱毒在解的前提下,竟然要另外一人做出犧牲的。
驛站的夥計聽到尖叫聲衝到樓上,看到死了人,嚇得去報官,被白清漓一把拉住。
“等下,不要報官。”
驛丞一臉駭色,“出了人命了,我這裏沒辦法交代,不報官怎麼行。”
“她是爲救王爺自殺的,王爺生命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她拿出一錠銀子。
“去置辦一口上好的棺材,我們將她的屍身運走,不會給你們這裏添亂的。”
驛丞手裏砸下一錠五十兩的銀錠子,重得壓手,啥樣的好棺槨能用這麼多銀錢,就是給他的好處,叫他不要生事的封口費。
得了銀子好辦事,驛丞也是個有眼色的,快速喊來人,將王爺從水桶裏擡了出來。
靈珊羞得別開了臉,大罵姬小滿不要臉,竟然給王爺脫成了這樣。
白清漓看了一眼王爺,只拿被子將人蓋好,隨後跟着下人一同送綠柳的屍體去了後院馬廄處。
棺槨很快就擡回來,白清漓拿出一套自己嶄新的衣服給她換上。
要來了清水,一點一點替綠柳擦拭乾淨臉頰。
“綠柳,你我主僕一場,雖然你不記得我了,可我始終不會忘記分別前,你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安危。”
“這一路走來,若是沒有你在身邊,我不知死了多少回,原想着就算王爺的毒解不了了,能有你在他身邊我也安心。”
可你……
綠柳這一生,一直在爲別人活着,哪怕在她身邊,都極少見她笑。
她時刻警醒,處處替人擔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也許中毒的這幾天,纔是她最想過的日子。
她將一直未離身的羊脂玉取了下來,這是禛送她的髮簪之一,也是她最喜歡的首飾之一。
她將髮簪別在綠柳的頭上,“以前送你什麼,你都不在意,這支髮簪就留作臨別的禮物。”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趴伏在棺前嗚咽地哭了起來。
爲什麼會這樣,沒死在滿是鼠疫的西藩,撐過了皆是敵軍的戰場,卻要在劫後餘生迎來好日子的時候,死在一個小小蠱蟲身上。
她好恨,真的好恨,可是乞顏王死了,是誰給他的蠱蟲也不得而知,這個恨都不曉得要找誰去報。
靈珊上前來攙扶她,“郡主,仔細哭壞了身子,靈珊是甘願自盡的,你看她走的時候,其實臉上是掛着笑的。”
白清漓也知道徒增傷感無義,只是昔日陪在身側最久的人就這樣去了,她忍不住難受。
“蓋棺吧!”
等王爺醒了,問他可有好處安頓綠柳,若是沒有就取一處風水寶地,換得來世好的投胎。
房間被清理乾淨了,已經找不到綠柳死在房中的痕跡,白清漓實在心中忐忑,做了決定後將解藥餵了下去。
這在這個時間裏,鳳陽城外,一名樣貌過了古稀的老婦人慢慢扶靠在牆上,咳喘數聲後,哇地吐出一口血。
她看着不遠處的小院,那裏有她給自己買好的棺材,還僱好了人。
“撐住,只要撐住這一口氣,就到了家。”
鳳陽城雖稱不上秀美,可這裏的狂野一望無盡,她這一生被拘着,從沒快樂過,死後能在這片戈壁,也不錯。
又一口血吐出,墨發變成雪色,原本少婦的容貌佈滿溝壑。
藕粉色裁剪合體的衣裙如今掛在身上,變得又長又大,她在以十倍速的時間消耗着自己的生機。
幾乎是用盡了平生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了小院的門。
“到家了!”她只說出最後三個字,身體重重栽倒在地,再也沒有醒來。
她做了太多有違常理之事,早就受到了天譴,她知道,哪怕她再也不作法,這條命也活不過十年。
死前,終於做了一件善事,來生她也能投一個不錯的人家吧?
阡陌禛醒了,醒來的時間已經過了子時。
房中燭火朦朧,帳前女子曼妙的身影更加醉人。
他喉嚨乾啞,張了幾次都沒能叫出聲來,伸手拽了一下白清漓的衣袖。
“王爺!”
白清漓好怕,她不該坐在這裏,她怕王爺的記憶沒恢復,她的出現會傷到王爺身體。
四目相對,視線瞬間交織在一處,彼此皆在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纏綿。
“王爺!”
白清漓心中的所有委屈在這一刻全部傾泄,撲倒在阡陌禛的懷裏,哽咽。
![]() |
![]() |
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清漓!”
阡陌禛的聲音嘶啞,可這一聲叫出的千迴百轉,憐惜柔情。
白清漓擡起手,雙手捧上王爺的臉,眼底皆是探尋,“你想起我了?”
“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