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窈安撫性地摸了摸餘翹楚的臉,擦去她臉上的血。
“小楚,你很厲害!”
接下來的一公里路程,他們又遭遇了好幾波逃兵,多到七八個人的小隊,少到一兩個人的散兵。
無一例外,都被消滅了。
終於,秦舒窈踏進了九龍臺的陣地上,像是有什麼指引着她,她直往陣地週中央的深坑奔去。
快要到達深坑位置時,江淮禮忽然變了臉色。
“躲起來!快躲起來!”
在滾滾黑煙中,一隊裝備齊全的隊伍正從不遠處跑步而來。
江淮禮拉着秦舒窈躲在着火的房子後面,其他人也各自分散躲藏。
這一隊敵軍是護送首長撤退的,不同於之前遇到的小股逃兵,這些人裝備齊全殺氣很重。
凡是擋路的,不論是敵是友一律擊殺。
“幸虧天沒亮,也幸好有煙霧,不然咱們早就暴露了!”
江淮禮擦去額頭的冷汗,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秦舒窈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太沖動了。
在陣地遭到毀滅性打擊後,所有人都擠着往外逃命時,他們卻逆行而上,這本身就太顯眼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舒窈!舒窈你過來!”
餘翹楚站在一棟冒煙的房子後面,壓低聲音朝秦舒窈揮手。
掩體前時不時有敵人經過,秦舒窈小心翼翼轉移到餘翹楚身邊。
“你看,這裏是庫房!”
順着餘翹楚的手指望去,秦舒窈隱約看到裏面的場景。
這是後勤軍需庫,裏面的貨架上擺放着軍需用品,比如軍靴、棉被與軍服等物品。
“咱們換上敵人的衣服,這樣是不是就能渾水摸魚了?”
聽到餘翹楚的提議,秦舒窈一臉喜色。
“對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
當即,金奎等幾個小夥子翻進庫房裏,在煙熏火燎中弄出十幾套敵軍的軍裝,各自套在身上。
“臉!小秦和小楚的臉要抹黑些!”
拉木從地上弄了黑灰,將秦舒窈和餘翹楚俊俏的臉龐抹黑,簇新的軍裝上也故意燒幾個洞劃幾道口子。
甚至江淮禮還將新衣服在土堆裏揉了幾趟,看上去髒兮兮的。
“這都差點被炸死,誰的衣服還簇新簇新的?細節做不好,就可能功虧一簣!”
江淮禮笑着說道。
僞裝成敵軍之後,江淮禮和金奎先大搖大擺往外走。
看到一隊奔來的逃兵之後,他們若無其事站在原地。
“還愣在這裏幹什麼?抓緊時間撤退!”
一名逃兵邊走邊朝着江淮禮怒吼,說的是南疆一帶的方言。
江淮禮也用方言回答說在等人,那些人便匆匆走了。
待這隊逃兵離開之後,江淮禮招招手,示意秦舒窈等人放心出來。
他們不再東躲西藏了,就那麼大搖大擺行走在敵軍的陣地上,甚至時不時與擦肩而過的敵軍舉手打招呼。
很快走到了大坑邊上。
塌陷的面積足足有二三十平方米,好幾處好燃燒着火苗,不時有地方塌陷,情況看上去很是糟糕。
“能是這裏嗎?”
尤南有些擔心,說道:“溶洞地形複雜,怎麼就能確定他們在這裏呢?”
放眼四周,尤南猜測道:“或許你男人他們已經提前撤退了?”
秦舒窈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從我軍炮擊敵軍陣地結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陳啓瀾等人完全有可能離開這裏。
但想起前一世裏陳啓瀾的結局,秦舒窈堅定搖了搖頭。
“他們肯定沒有撤退!”
思及至此,秦舒窈跳進大坑裏,不在乎灼熱燙腳的地面,在每個縫隙裏搜尋,呼喚着陳啓瀾的名字。
“啓瀾?陳啓瀾?”
秦舒窈貼在地上喊道:“有沒有人在下面?有的話回答我,如果受了傷沒辦法開口,就隨便發出一點動靜迴應我!”
她跪在地上側耳傾聽,下面一片死寂。
其他人也紛紛跳了下來,和秦舒窈一起敲打地面,試圖向地下發射信號。
與此同時,位於大坑底部的一處縫隙裏,陳啓瀾等十人勉強擠在一起,甚至連活動的空間都沒有。
他們被困在了縫隙裏,沒有任何自救的可能性。
有人說道:“除非天降神兵,從上方搬開那幾塊壓住我們的石頭,否則,我們只能在這裏等死!”
“能死在這裏已經是幸運,就怕敵軍殺回來找到我們……”
章淮海的眉頭微微皺起,看着腰間的光榮彈。
“先說好了,寧可死,也不能做俘虜,要是敵軍發現了我們,咱們就集體拉響光榮彈,和對方同歸於盡。”
不做俘虜,是一個軍人最後的骨氣和信仰!
陳啓瀾默不作聲,腦海裏都是秦舒窈留給他的話。
很神奇對不對?
冥冥之中,她預言了他的命運,哪怕他用盡全力抗爭,最終還是走進了命運提前建造的牢籠。
而唯一握緊牢籠鑰匙的救世主,就是秦舒窈!
“等!耐心等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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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什麼都不知道,陳啓瀾必定與章淮海一樣,抱着拉響光榮彈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決心。
可現在……
他說不上爲什麼,沒有對死亡的恐懼,甚至帶着一絲期待與喜悅。
原來被人救贖與守護的滋味是這樣美妙吶!
“也不知道我妹在哪裏。”
章淮海又嘆氣,說道:“我妹說要來九龍臺救我們,哎,這個傻姑娘,這地方是她一個女孩子能來的嗎?”
“不說別的,就這死屍遍地的場面,我估計都能嚇哭她。”
說到這裏,章淮海有一點煩躁,將怒氣又發泄在陳啓瀾身上。
“都踏馬怪你,要不是你,我妹也不會喫這些苦,要不是你,這會兒我妹都被我父母接回蘭城認祖歸宗了!”
陳啓瀾承受着舅哥的怒罵。
忽然,頭頂撲簌簌落下許多碎石渣,夾雜着塵土,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大家抱怨着叫罵着,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啓瀾似乎聽到了秦舒窈的聲音。
“啓瀾!陳啓瀾!你回答我!”
陳啓瀾猛然繃緊了身體,厲聲呵斥道:“別說話!有聲音!”
衆人噤聲,現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豎耳傾聽,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所謂的聲音。
“哪有聲音?是你出現幻覺……”
“陳啓瀾,你還活着嗎?你要是還活着,就給我回應!”
這聲音極其微弱,可大家都聽清楚了,是一個女聲。
下一刻,敲擊石塊的聲音傳遞至衆人耳中,很有節奏地敲擊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