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湛擡起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先前的先生說過,彈琴的時候手指不能折指,手指要立起來纔對……”
“可那個琴師彈琴的方式,手指一看就不對。”
“孩兒知道,縱使孩兒日日早起練武,身上有通天的本領,可孩兒的個頭還沒有那琴師的膝蓋高,就是個小蘿蔔頭,自知不夠力氣。”
陸戰湛一邊一邊比劃着:“孃親說過,打不過就跑,孩兒就說想要去更衣,然後……”
宋曦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你就躲在了枯井裏是不是?戰湛真聰明!孃親答應你,以後孃親再也不會如此粗心大意了。”
陸戰湛擡起小手拍了拍宋曦希的背:“孃親莫要自責,孩兒不怪孃親。”
“那琴師剛出現在孩兒面前的時候,我也以爲是先生的徒弟,他穿的衣裳和先生的衣裳很是相似。”
宋曦希心中感動,眼眶泛酸,沒想到他竟還會安慰自己,顧及着自己的感受,這麼小就不僅會察言觀色,還能共情她的感受。
宋曦希將陸戰湛緊緊地抱在懷裏,直到陸戰湛說:“孃親,孩兒要喘不過氣來了……”
……
宮裏的直房,陸乘淵正在翻看奏摺,聽探子過來說家裏出了事:“督主,不好了,府裏着火了!”
陸乘淵震驚無比:“你說什麼,府上着火了?你們都是死人嗎?”
陸乘淵快步出了直房,往府裏趕,巨大的緊張和絕望將他緊緊地包裹。
從前,他被人欺侮被人踩在腳底下,被人用刑就快要沒命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的恐懼和絕望。
可一想到宋曦希和陸戰湛可能會受傷,陸乘淵又氣又急,策馬而去奔回府中,恨不得立刻出現在他們二人身邊。
感覺比死還難受。
“怎麼會忽然着火?!夫人和少爺可在府上?”
霄徹也不明白:“府上的侍衛都在,丫鬟小廝也都是我們的人,不知爲何就走水了!”
“夫人早上去了一趟牢裏,聽探子說夫人打了蕭柳,嚴刑逼問,後來不知道聽蕭柳說了些什麼,夫人急匆匆地出了牢房回了府上。”
迅速回到府上,陸乘淵剛要往着火的那邊衝,就看到屋子裏宋曦希正抱着陸戰湛,哄着他說話,二人都是笑着。
陸乘淵雙腿一軟,差點兒癱軟在了地上。
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他們母子二人都沒事,太好了。
霄徹忙將他扶住,扶着他走進了屋子裏。
陸乘淵坐在二人身邊,將他們摟在了懷裏。
陸戰湛歪着小腦袋笑着說:“爹爹,孃親,今晚能和你們一起睡覺覺嗎?”
陸乘淵摟着二人的手臂收緊了一些:“當然可以。”
陸戰湛很是開心,剛開始的時候,他是和爹爹孃親一塊兒睡的,可到了後來,陸戰湛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總是會發現自己竟是在自己的臥房裏。
後來才知道,是自己睡着了之後,爹爹就會把自己抱到自己的小院子裏。
後來見他一個人睡的也安穩,便不讓他和他們一塊睡了。
陸戰湛很喜歡和爹爹孃親一起睡,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地貼在一塊兒纔好,一想到晚上能被爹爹和孃親抱着一塊兒睡,高興地雙眼都眯了起來。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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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詩蘭、許芷苡和彭仁寧聽說陸府着火了,也都帶着人迅速趕了過來。
姜成遠也拎着重重的藥箱,心急火燎地帶着幾個醫館的學徒趕了過來。
進了陸府之後見到幾人都沒事,也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彭仁寧看着這斷壁殘垣連連嘆息:“可惜了這麼好的宅院和房屋了,這得損失多大一筆錢啊,重新修葺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衛詩蘭說:“人沒事就好,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彭仁寧點點頭,隨後對着宋曦希說:“老大,你們需不需要我給你們介紹幾個有經驗的房屋修葺的工長?我不收中介費……”
宋曦希哼了一聲:“不必,我會畫圖紙,府上的下人也會修葺房屋。”
彭仁寧:“你還真是一毛不拔!”
幾人正說笑打趣,緩解着因爲發生火災而產生的緊張感和惶恐感,金釗按着一個人的脖子,神情悲憤地走了過來:“督主,夫人,這假琴師抓到了。”
假琴師低垂着頭,完全沒有了放火燒房屋那時候的囂張氣焰。
這假琴師本想要抓走陸戰湛,用陸戰湛來威脅陸乘淵將蕭柳給放了,可這小崽子說是去更衣,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回來。
他在院子裏找了一圈兒都沒有找到他,沒想到這小崽子心眼子這麼多,而府上的下人們也沒找到陸戰湛。
小主子忽然失蹤了,府上的下人都急了起來,開始懷疑他。
他爲了逃跑,就在陸府放了一把火,吸引衆人的注意力,他才能逃跑。
假琴師定定地看着陸乘淵,又看了看陸戰湛,果然,在這間人身邊的連這小娃娃都是如此機靈,有八百個心眼子。
姜成遠見陸乘淵幾人要審問這假琴師,便帶着學徒們出去,他說:“我先帶人給府上的人檢查檢查身體!”
宋曦希點點頭:“有勞了,多謝了。”
陸乘淵睨着假琴師,沉聲審問:“你是誰的人,爲何要如此行事?”
宋曦希方纔和他說,這假琴師衣衫上的花紋和蕭柳腰間佩戴的玉佩長的一樣,知道此人是蕭柳的人。
可他一直派人盯着蕭柳,並沒有看到過二人接觸過,不然,府上的探子和暗衛們不會沒有防備。
宋曦希皺了皺,眉頭又漸漸地舒展開來:“我想起來了,這樣的樣式我還在葉勁的身上看到過,他和蕭柳之間的關係,應該也是因爲葉勁才建立起來的。”
葉勁是蕭柳的義子,曾經的西廠的廠督,後來因爲西貌國天仙子的事情,被抽筋扒皮的處死了。
那被按在地上的假琴師聽到“葉勁”兩個字之後,神情變了變,身體也變得僵硬了起來。
片刻後,一個探子將最新打聽到的情報帶了回來,在陸乘淵的耳邊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