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朗氣清,陸乘淵讓人去準備親耕禮。
親耕禮本是天子每年正月親自到田間耕作的重要儀式,象徵着國家對農業的重視,收穫的糧食會在天壇明堂供奉上帝,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然而,今年的正月事務繁忙,朝中政務堆積如山,陸乘淵不得不將親耕禮延後舉行。
如今,朝中事務稍緩,他便決定在沙丘苑臺行宮補辦這一儀式。
沙丘苑臺行宮是皇家的避暑之地,四周環繞着廣闊的農田,平日裏是由宮中的嬪妃和侍從們負責耕種。如今,朱俞明和一衆嬪妃正在行宮中勞作。
西陵九域站在一旁,目光微微閃爍,心中暗自盤算。
他見陸乘淵準備出門,便上前一步,故作隨意地問道:“掌印大人這是要舉辦親耕禮了?”
“各國親耕禮的舉辦日子都不同,像是我們西曜國,親耕禮都是立春之後舉辦,而像是尼布楚則是每年正月舉行。”
西陵九域打探着陸乘淵的口風,若是他今日和他的這些侍衛都不在府上,他或許有機會在臨走之前找一找這印璽的位置。
陸乘淵不置可否,和西陵九域聊了點兒其他的,就出了府,吩咐霄徹:“今年的親耕禮在沙丘苑臺行宮那裏舉行,你派人提前去準備。”
霄徹很快領命而去,晚上的時候,霄徹帶回來一個消息。
“督主,陳氏追蝴蝶,頭撞在桌子上死了!臨死的時候,手裏還緊緊地攥着一只死蝴蝶!”
陸乘淵皺了皺眉頭,一時沒想起來這人是誰:“陳氏?”
“就是太上皇的生母,曾經的懿德太后。”
宋曦希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她當即就出了府,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長公主朱鈺璇。
……
長公主的府上,言壁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府醫來給他診治,讓他平日裏走路的時候注意些,不要太過勞累,還讓小廝陪着他一起做康復訓練。
言壁坐在牀邊,微微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身體比之前輕鬆了許多。
讓言壁沒有想到的是,長公主竟然親自扶着他,在院子裏一圈一圈地走着。
言壁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溫度,心中微微一顫,有些不知所措。
庭院中,花香四溢。
朱鈺璇扶着言壁,緩緩在院中的小徑上走着。
她的步伐很慢,兩人靠得很近,言壁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那是一種清雅的蘭花香,沁人心脾。
言壁心中有愧,對着朱鈺璇行了一禮:“臣是殿下的謀士,近來病着沒能爲殿下分憂,實在是慚愧。”
“殿下,臣自己走便好,怎敢勞煩您親自……”
朱鈺璇卻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你爲我籌謀多年,勞心勞力,如今受傷了,我扶你走幾步又算得了什麼?”
如今他的傷已經大好了,朱鈺璇打算把話說開:“本宮就這麼嚇人嗎?不過就是讓你陪本宮睡一覺,你不惜摔壞自己的身體,也要逃過這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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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鈺璇搖搖頭:“以後,你大可以直接拒絕本宮,不必如此作踐糟蹋自己的身子。”
言壁抿了抿脣:“臣明白了。”
言壁擡頭,對上她的目光,心中一陣悸動。
二人正一邊走着一邊說着話,門房忽而來報,說是掌印夫人來了。
朱鈺璇心中一喜,宋曦希最近忙着香坊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找她了,她忙說道:“快叫人進來!”
朱鈺璇擡腳就要往外面走,忽而想起來身邊的言壁,她笑着問他:“可要出去一起看看?”
她想起來先前言壁還送給了宋曦希一盒香粉,當時還對她很是有意思,不知道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心裏還會不會有她。
想到此,朱鈺璇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言壁搖搖頭:“臣還要在院子裏按照府醫的囑咐多走動走動,就不陪着殿下一起過去了。”
朱鈺璇點點頭,去了前廳。
言壁看着朱鈺璇離開的背影,心中恍惚,從前他是把她當主子來看待,如今心平氣和地和她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竟發現長公主也是十分特別的一個人。
……
前廳,宋曦希正喫着桌子旁邊放着的點心,朱鈺璇快步走了進來。
宋曦希將糕點塞進嘴巴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懿德太后歿了!”
朱鈺璇一怔,心中漸漸地涌起一股暢快之感,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爲她而鬱鬱寡歡,她冷哼了一聲:“只是讓她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宋曦希搖搖頭:“也不算是便宜她了,她在冷宮的這段時間裏日子可是不好過呢!她的封號也早已經被褫奪了。”
朱鈺璇想想也是,這老太太死的時候肯定是痛苦萬分,她這麼壞的人可不能讓她的老年生活太好過了些、
“督主有說,把她埋葬在哪兒了嗎?”
宋曦希說:“自然是不能埋葬在皇陵裏,聽說是隨便找了個義莊將人埋了。”
至於太后該有的陪葬和盛大的喪葬儀式,陳氏都是不可能會有的。
……
向府。
宋昔月坐在梳妝檯前,銅鏡中映出她冰冷的面容。
她輕輕撫摸着妝匣底層的一個小瓷瓶,那是她託人從西域商人那裏買來的祕藥。
她輕聲喚道:“纏枝,去廚房要一碗蔘湯來。”
纏枝應聲而去。
宋昔月打開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
這是西域的一種奇藥,無色無味,卻能讓人慢慢失去生育能力。
既然向母有了別的心思,想要將她這個少夫人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她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纏枝很快端來了蔘湯,宋昔月接過湯碗,將粉末倒入其中,輕輕攪動。
“主君可回來了?”
纏枝點點頭:“主君這會兒正在書房。”
宋昔月點點頭:“去請主君過來,就說我身子不適。”
宋昔月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向雲起,既然你母親要給你找別的女人,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不一會兒,向雲起匆匆趕來:“昔月,你怎麼了?”
宋昔月立刻換上一副虛弱的表情:“夫君,我這幾日總覺得頭暈,大夫說是氣血不足,讓我多喝些蔘湯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