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蕭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準備一下吧,家裏要辦喪事。”
說完,他擡腿,大步地上了醫院的救護車。
李叔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北蕭,我跟你一起!”
秦寒霜十分善解人意地走到墨北蕭的身邊,跟着他一起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的門關上,車子啓動。
墨北蕭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墨老爺子冰冷的手,眼睛也死死地盯着他那張慘白沒有血色的臉。
幾歲的時候,他失去了父親。
剛到十三歲,又失去了母親。
後來的日子,他就和爺爺還有哥哥三個人,一起相依爲命。
五年前,哥哥成了植物人。
現在,爺爺又……
從小到大,所有的離別,都是沒有經過他同意的。
他沒能送爸爸媽媽和爺爺最後一程。
就連哥哥,在編程植物人之前的最後一瞬,也什麼都沒有對他說過。
在外人面前,墨北蕭是強大,冷厲,手段滔天的。
可實際上……
他不但保護不好自己的親人,也不能送他們最後一程。
甚至,他連悲傷都只能隱忍。
“北蕭,你想哭的話,就哭吧。”
看着男人那張寫滿了嚴肅的臉,秦寒霜咬住脣,低聲開口道。
墨北蕭沉默了許久,才終於輕輕地舒了口氣,擡頭帶着幾分審視地看着秦寒霜:“你真的……看到江以安從家裏出來,到機場去了?”
秦寒霜抿脣:“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去機場,但她的確是朝着機場的方向去了……”
說完,她擡眸認真地看着墨北蕭:“如果你不相信的話,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剛剛工作人員也說,墨爺爺像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他信得過的人從樓上推下來的……”
“如果真的是江小姐推的,她現在人又在機場……”
“萬一她逃了,以後我們就真的找不到兇手了!”
墨北蕭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不用我派人去查。”
說完,他直接拿出手機給陸承山打了過去:“我現在要處理爺爺的後事不太方便,你去幫我報警。”
電話那頭的陸承山沉默了良久,才終於深呼了一口氣:“好,你忙你的,警局那邊,我幫你去報警。”
雖然從剛剛墨北蕭的反應看來,陸承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可真正聽到墨北蕭要處理老人家的後事,他還是忍不住地有些難過。
墨老爺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
掛斷了陸承山的電話之後,墨北蕭深呼了一口氣,又翻出了白管家的號碼撥了過去。
很快,電話那頭的人就接了起來。
但傳來的,卻不是白管家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男性:“喂,你好。”
“我們現在在榕城到海城的城際高速,您打電話的這位機主和一箇中年女人剛剛遭遇了很嚴重的車禍,人已經昏迷不醒了,我們已經幫忙報了警,現在正在等救護車來。”
“請問您和這位機主有什麼關係嗎,能到這邊來照顧嗎?”
墨北蕭握住手機的手猛地頓了一下。
“北蕭,怎麼了?”
秦寒霜無辜地看向男人,眼底寫滿了關切。
但實際上……
她心裏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看墨北蕭現在的樣子……
她安排的那一波人已經成功了。
白管家和周姨出了車禍不省人事,墨老爺子也去世了。
今天所有和江以安有關的人全都出事了,而江以安人卻在機場準備跑路……
她倒要看看,江以安這次怎麼逃!
墨北蕭沒有回答秦寒霜的話,沉默着將電話放下了。
他閉上眼睛,緊緊地抓住墨老爺子已經沒有了溫度的手。
爺爺。
真的……是江以安嗎?
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從昨天陸承山開始說江以安不好開始,他就竭力地在反駁,不願去相信那些和江以安有關的事情的真相。
他選擇相信她,相信自己和爺爺的選擇。
可現在……
男人緊緊地閉上眼睛,握着老人家的手指用力。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她……
他還能繼續相信她嗎?
……
機場。
江以安坐在候機廳裏,有些心神不寧。
“大哥,能把手機給我嗎?”
她看了一眼身邊人高馬大的男人,聲音裏帶着幾分懇求:“我……想和家裏面聯繫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她心底總有種莫名不好的預感,好像什麼不可控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坐在她身邊的黑衣男人閉着眼睛假寐,聲音冰冷地沒有什麼溫度:“江小姐,老爺子既然安排我們送你,要我們切斷你和外界的聯繫,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
“你這次接孩子回來的事情,要對所有人保密,才能保證你和孩子的安全。”
“你也該諒解一下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不要衝動,意氣用事。”
說着,他睜開眼睛,將一本刑偵小說遞給江以安:“現在的人啊,就是浮躁。”
“沒有手機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看看小說,陶冶一下情操,十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江以安看了一眼男人遞過來的書。
書的封面是大面積的黑色和紅色,刺眼又壓抑。
她的心裏卻莫名地更加焦慮了。
良久,候機廳裏響起催促他們登機的聲音來。
黑衣男人站起身來:“走吧,江小姐。”
江以安嘆了口氣,壓住心底的情緒,擡腿跟着黑衣人準備進登機口。
“江以安小姐!”
這時,身後響起一道陌生冰冷的男聲來:“請等一下。”
江以安怔了一瞬,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身後來的,居然是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察。
警察大步地走到江以安面前,程序化地朝着她亮了一下證件:“江小姐,我們是榕城公安局的。”
“初步調查,有一件兇殺案和你有關,希望你能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咔”地一聲,銀亮的手銬瞬間就銬在了江以安的手腕上。
女人呆滯地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東西,心中那不好的預感瞬間被再次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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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兇殺案,和我有關?”
警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墨家老爺子在墨家老宅被殺,你今天去過那裏,對吧?”
江以安瞪大了眼睛,滿眼的難以置信,心臟極速下墜。
墨爺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