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宋凝月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面前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好長。
她接起了季恙的電話。
“回來的時間定了嗎？”他問。
“季恙，嗯……”宋凝月踢了個小石頭，“我可能要晚點回去。”
那頭沉默了許久。
“要晚多久？”
“可能半年，也可能一年吧，我要先在安妮塔的工作室學習半年，然後她要給我提供創立品牌的資源，我還得答謝她。”
季恙：“……”
“對不起呀。”宋凝月停在斑馬線前。
“不用道歉。”季恙語氣輕快，“我去找你就行了。”
這兩年來，他每隔半個月就會來見她一次，雷打不動的。
如果他不忙，會多留幾天。
如果忙，只一晚上就走了。
每次離開的清晨，他都要賴上許久。
他的不捨宋凝月全看在眼裏，她親了幾聲，“不要傷心，回去就補償你。”
季恙：“今晚就要。”
宋凝月：“……”
季恙問得漫不經心的，“明天休息？”
“明天上班，後天也上班，大後天也上班！”宋凝月盯着信號燈，加快腳步走過了斑馬線。
季恙嘆息：“我好想你了。”
“我看你不是想我，你就是那個了……”宋凝月冷哼道。
季恙也掐了她把柄，“讓你每天鍛鍊，偶爾訓練格鬥，你是不是偷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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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月心虛地轉了轉眼眸，“……”
“上次的體力明顯變差了。”季恙說着話，那頭傳來穿衣服的動靜，“我現在要去找你了。”
“你都要三十歲了，怎麼有人的精力能像你這樣旺盛。”宋凝月小聲抱怨。
季恙忍不住輕笑，“老婆，半個月才睡一晚，我多剋制啊。”
“你瞎說。”宋凝月前面遇見了熟人，“我不理你了，先掛了。”
放下手機，她便迎着前面推着嬰兒車跑上去。
“波娜，你帶寶寶出來散步呀。”
波娜是她的同學，比她大了八歲，她們住在同一塊區域。
去年她休學了，因爲意外懷孕了。
宋凝月與波娜的關係很好，有空的時候，偶爾會去她家拜訪。
順便看一眼可愛的小公主。
波娜提了提手裏的袋子，“孩子哭得鬧騰，一帶出來就不哭了，順便接我老公下班。”
宋凝月鑽進嬰兒車內，“這樣呀，哎呀哎呀，好可愛。”
她的食指被小孩的肉手攥進掌心，拿得特別緊。
她笑得合不攏嘴，“太可愛了！”
波娜靠在嬰兒車上，“你不是也結婚了嗎？喜歡可以生一個。”
“我現在太忙了，沒時間呀。”宋凝月直起身，但手指頭還被抓着，“而且孩子還得看別人家的纔可愛。”
“也是。”波娜搖了搖頭，“而且你家那位看你破了個小口子都緊張死了，別提生孩子了。”
宋凝月笑了笑沒說話。
陪孩子玩了一會兒，宋凝月回到家。
季恙會給她帶喫的，她一直空着肚子等。
在肚子的抗議達到頂峯時，家門從外打開了。
宋凝月放下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迎接上去。
“好香好香，你帶了什麼喫的？”
她的目光被季恙手裏的大袋小袋吸引。
“就看喫的，那我呢？”季恙低聲抗議着。
他直接將手中的花塞進宋凝月懷裏，騰出一只手，一把抱住她。
宋凝月緊緊擁了一下，“我沒喫晚飯，就等你來呢。”
“怎麼不喫？”季恙立即鬆開了人，牽起手，走向餐桌。
宋凝月嗅了嗅月季花，被拉着走，“因爲你每次來都會帶好多，我怕吃了就喫不下了嘛。”
“我可以幫你喫。”
“哇，那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呀！”
宋凝月坐下等待，拆開筷子。
季恙將一整套主食，還有水果甜品和飲品一件件擺上餐桌。
宋凝月喫飽喝足，靠向了椅背。
季恙還在喫。
宋凝月不禁想起波娜的話，她側頭望向他，“季恙，你會想要孩子嗎？”
季恙微微側眸，帶着淡淡的不悅，“不想。”
“能看出來。”宋凝月單手撐着臉頰，看着季恙的側臉出神。
他避孕的措施一直做得很好，比她本人還擔心她會意外懷孕。
“你想要？”季恙眉梢一挑。
“沒有呀，看見別人家的孩子了，我就問問你。”
“又見到波娜家的那個了？”季恙放下叉子，端起面前的飲品，才發現杯子空了。
宋凝月遞出自己面前的飲品，全給季恙喝了。
她抽了一張紙巾，摁在季恙的嘴角。
“她女兒真的很可愛，不過看別人養養夠了，你忙我也忙，誰照顧孩子呀。”
“嗯。”季恙很嚴肅地點頭。
他收起散漫，“這是一件大事，你的體質不適合要孩子，我們兩個一起過完一輩子就很好。”
宋凝月：“那如果以後我真的很想很想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怎麼辦？”
她只聽波娜說過生孩子的恐怖，女人會遭受多少痛苦，男人會發生什麼改變。
瞭解完後，她更多的似乎是好奇。
因爲陪在身邊的是季恙，所以這些恐懼在她心中不完全成立。
她常常能感受到，季恙比她自己更愛她。
宋凝月瞳孔中倒映出季恙愈發認真的神情。
他似乎在非常全面地考慮這件事。
果不其然，他說道：“生孩子前要備孕，你提前跟我說，我戒酒。
“你先做檢查，判斷一下適不適合要孩子。然後你的身體好好養，提高一下凝血功能。
“懷孕的時候可能會出現狀況，我得早點去了解。等你生產的時候，還要準備血庫。你要生孩子，我必須先確保你的安全。
“你想要，我們就生，生完後悔了不喜歡了，就送給你舅舅養，我們偶爾回去看一眼。”
季恙說完，一個人又沉思了許久。
“不行。”他的掌心蓋住宋凝月的手，“還是太危險了，非要生？”
曾經的那一天，她躺在手術檯上，大出血，沒有對應的血庫，醫生一遍遍宣告着她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消息。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以至於之後的每一次想起，心臟都會揪疼，難受到窒息。
季恙的眼眸逐漸出神。
宋凝月緊盯着他，“你在想什麼？把氣氛搞得太沉重了，我沒有說現在就要生呀，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做。”
她沒想到，他會考慮這麼充分。
季恙突然伸手，將她抱進懷裏，“我只想你平安。”
“好好好。”宋凝月輕輕拍打他的後背，“以後的事以後說好不好，順其自然就好了。”
“好。”季恙抱着人吸了吸。
他又問：“明天真的上班？”
“沒有，其實是騙你的，我有一週的假期。”宋凝月笑了兩聲。
“那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宋凝月推開季恙，杏眼好奇地閃爍着。
她的眼睛太亮了，季恙沒控制住，親了她一下，“明天告訴你，現在飯後消食。”
他說完，直接將人抱了起來。
“等一下！”宋凝月驚呼一聲，“電腦沒關，文件沒保存！”
“我來。”
“也還沒洗澡。”
“我來。”
“……”
第二天早晨。
宋凝月靠在季恙的胸口，摳着他鎖骨上的紅印。
“你今天要穿領子高一點的衣服。”
季恙閉着眼還在睡，將她抱緊了，迷迷糊糊迴應了她一句：“能炫耀的東西，遮什麼……”
宋凝月捏住季恙張動的雙脣，“那我之前擋住，你會不會有怨言？”
“不會。”季恙握住她的手，親了親手指，將兩人的手一同放在心口。
“你臉皮薄，我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收攏臂彎，將她抱緊，“陪我睡會兒，好幾天沒睡了。”
“你又去做什麼了？”宋凝月回抱。
“沒有你，睡不着。”
這一覺，季恙睡到下午。
宋凝月窩在他懷裏玩手機，聽見他醒來的動靜，立馬坐了起來。
“季恙季恙！剛纔我跟安妮塔聊，她說給我兩個月的假期，趁這個時間，我們辦一個婚禮好不好？”
領證後不久她便出國了，季恙也提起多次要舉辦婚禮，但她一直騰不出時間。
季恙瞬間清醒了，“婚禮？”
他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他回神了，看清她充滿幸福的笑容，他也跟着揚起嘴角，“好。”
“我都想好了。”宋凝月雙手模擬了兩個小人。
“到時候的婚禮現場，你從那邊來，我從這邊走來，我們兩個人一起牽手，走到中間交換戒指。
我們一起走的路是亮的，還有很多彩色的鮮花飄在空中。
我還要穿你定做的那套婚紗，這麼久終於能穿上了。”
季恙聽着她的描述，眼眸中盛滿了笑意，“好，都聽你的。”
“那趕緊起牀吧，你不是還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嗎？”
宋凝月匆忙下牀，拉開了窗簾。
窗外陽光正好，瀰漫着暖意。
季恙在身後回答：“帶你去城堡。”
有五百平方米大牀，有滑梯，窗口有無盡花海，還有無數驚喜的城堡。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