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攥着手裏的資料，眸色深沉，如一泉深潭。
祁大感受到身旁傳來的低氣壓，心底開始不自覺地打鼓，反省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錯什麼事，卻聽見男人淡淡道：“那天晚上，林俊風把她帶回家，留了多久？”
話題從公事一下子轉到私事，跳躍程度太大，祁大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是沐總開包廂的那天晚上？”
祁珩斜睨他一眼。
好在他記性還不錯，兩秒後給出答覆：“停留了一晚上，大約6個小時。”
祁珩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6個小時，足夠做很多事了。
程子玥剛離開不久，Linda就被叫進了辦公室。雖然她的位置比以前高了不少，但畢竟不是主祕書，對接的多數是冷秋雲，很少有能直接見總裁的機會。
男人坐在位置上，正在開視頻會議。
皮膚光潔白皙，頭髮黑玉般閃爍着淡淡光澤，薄脣微抿，冷傲孤清卻又傲氣逼人。白襯衫微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袖口捲到小臂上。
若是能被這樣的男人寵愛，又何止是天賜二字能概括的。
大概也只有程子玥那樣沒眼光的女人，纔會舍祁總而選林俊風了。
Linda雙手交握，不卑不亢地立在一旁，等他會議結束。
“……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一擡眼，身旁立了個人，祁珩竟渾然不覺。
好在這人非常懂禮貌，沒有打斷他開會，眸中多了份滿意。
“知道我找你，是什麼事嗎？”男人薄脣輕啓，聲線低沉撩人。
Linda心怦怦直跳，面上卻故作冷淡矜持：“我不知道。”
直言不諱，總是比不懂裝懂更叫人喜歡。
祁珩擡了擡眼，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我想問你一件事，作爲老闆，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微風輕起，掀起她的長髮，Linda一手挽住飛揚的髮絲，抿着脣，柔柔笑道：“祁總要問的想必不是公事。”
這笑容落入祁珩的眼裏，有些說不出的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見過，他並不排斥。
雖然Linda職位不高，但言談懇切，進退有度。
祁珩問起那天晚上的事，她雖因涉及隱私有些抗拒，但也儘可能配合地填補了他大部分調查結果的空缺。
“程姐被林少帶走之後，我就昏迷了，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Linda微抿着脣，“祁總，你是不是懷疑程姐？”
男人不答反問：“懷疑她什麼？”
“我和程姐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還是有些瞭解的。”Linda看向他，“程姐性格堅韌，她不喜歡林少，不會那麼容易屈服的。”
話音剛落，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會那麼容易屈服，是什麼意思？
“你還知道些什麼？”祁珩問。
Linda自知失言，垂下眼：“沒有了。”
既不肯說，再問也沒用，祁珩讓她走了。
目的已經達到，Linda和上門，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地方，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自從知道古琦的事情後，程子玥整個人變得很沉默。
婚紗設計，她是頭一回做，從出圖到選材到打板，全都由她一人完成，沒有經過任何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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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古琦想要主動幫她分擔選材的任務，她也一併回絕了。
“爲她做最後一件事”這樣的念頭，彷彿成了一股偏執的力量，在她的血液裏瘋狂燃燒。
東方既白，不知是熬夜的第幾個鐘頭。
程子玥睏倦地揉揉眼，起身，咖啡杯裏的液體早已涼透。
她拿起杯子去樓下續杯，正巧聽見門鈴聲響。
這個點，祁珩不會回來，古琦在醫院裏，會是誰呢？
程子玥湊近貓眼，纖細修長的手指在門把手上停留了一會，最終還是打開門。
“早安。”門外的林俊風笑容可掬地舉起手上的塑料袋，“給你買了早餐。”
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沉默三秒，後退一步，放他進來了。
“沒想到，祁珩居然真的把這套別墅轉到你的名下了。”林俊風一進門，就開始環顧四周，嘖嘖讚歎，“果然大手筆。”
程子玥不知他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祁珩只是給她住，可從未透露過要送給她。
“沒事的話，我要繼續做圖了。”程子玥咬了口生煎包，香軟可口，“還請林少早點離開。”
她語氣不算好，林俊風也不惱，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好歹給你帶了早餐呢，就這麼趕我走，是不是有點無情？”
程子玥可不覺得自己無情，倒是對這位林少有點無語。
她失憶時已經拒絕了他的聯盟提議，本以爲兩人的交集已經到此爲止了，沒想到這人居然很有毅力，還能追到別墅來。
“黃鼠狼不會無故給雞拜年。”程子玥給自己灌了口豆漿，冰涼的胃感受到久違的暖意，原本隱隱發作的胃痛也得到了輕微緩解，“你就直說吧。”
“在你心裏，我就是不爲利益不動身的人？”林俊風挑眉，伸手去搶她手裏的包子，“那你還給我吧，我今天只是恰巧路過，沒打算給雞拜年。”
程子玥下意識地一躲，他的手落了空，正巧搭在她身後的椅子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一張臉突然在面前放大，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是沒有過和男人親密的經歷，但除了祁珩以外，幾乎都是強迫性的。說起來，林俊風也算是第一個如此靠近她而沒有被直接甩開的人。
雖多半是礙於面子，但程子玥仍覺得這樣並不太好，伸手推他，沒推動。
“程子玥。”林少爺的臉上是不同於往日的認真，滿腔笑意忽而消失不見，化作柔情，“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明明拒絕過很多次，可這個當口，程子玥發現自己竟不能像以前一樣說出拒絕的話。
可能是那眼神過於真誠，讓她想起了幾個潛藏在記憶裏的，早已離她遠去的人。
見程子玥沒有說話，似是愣住了。
林俊風勾起一抹笑容，緩慢地向她靠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三釐米，兩釐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