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季雲素清麗的杏眸中,光芒閃爍了兩下,不疾不徐地說道:“去平安醫館。”
聽到這話,吉祥不由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之前,小姐把得了秦氏授意,暗中把黑蠍子放到小姐和夫人還有少爺牀上的胭脂人贓並獲後。
當天晚上,小姐就帶着她一起去到東四坊街的平安醫館,找上那個從河邊救起來的窮書生鄭平安,談事情。
記得當時小姐把三千兩銀票,直接交到鄭平安手裏。
好像是讓鄭平安用這些銀子,在京城各大坊市開醫館來着?
想到這裏,吉祥不由憨憨地接過話茬:“小姐,咱們前幾天纔去過平安醫館,怎麼又要去?”
“我記得,那個鄭書生說過,開設醫館很費功夫的,這才過了沒幾天,他應該沒那麼快把醫館都開好吧?”
小姐說,要那個鄭書生開好多家醫館,然後名字都叫“平安醫館”,說是連鎖店。
雖然她不太懂啥是連鎖店。
但是小姐說,連鎖醫館開設家數越多,就能夠迅速搶佔市場。
如此一來,平安醫館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撅起。
成長爲能跟秦氏家主秦鍾開設的百年老字號“保和堂”抗衡的醫館。
“太慢了,我已經等不及了。”
這時,季雲素那五官精緻的黑斑巴掌小臉上,面色不由沉了下來,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句話。
話音落下,季雲素便劃開兩條纖細玉腿,大步流星地前往平安醫館。
聽着自家小姐沒頭沒尾的話,吉祥不由伸手撓了撓頭皮,肉嘟嘟的圓臉盤上,也是一臉納悶。
她連忙跟上自家小姐的步伐,甕聲甕氣地問道:“小姐,什麼太慢,你等不及什麼?”
季雲素腳下步子未停歇,清麗的杏眸中,一抹冷光,一閃而逝。
她原以爲,經過上次黑蠍子事件,胭脂被父親杖斃一事。
秦氏對父親有所忌憚,暫時不會對阿孃做出什麼過激行爲。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保險起見,她擔心自己出嫁之後,有人會趁她不在,找阿孃和弟弟的麻煩。
於是,就專門安排阿孃和弟弟,去剛置辦的新宅子里居住。
結果沒想到,蘇姨娘居然打上門,欺辱阿孃,害得阿孃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因爲宅子是剛置辦的,裏頭伺候的丫鬟婆子,尚且都還沒來得及添置。
偌大的宅子裏,只有阿孃和弟弟兩個人。
但這並不影響,宅子的安全性。
當初購置宅子的時候,季雲素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祕密進行。
這蘇姨娘,是絕對不可能知曉宅子的具體位置。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暗中調查到了宅子的位置,然後,再故意泄露給蘇姨娘。
沒猜錯的話,這個暗中作祟的人,必然是秦氏無疑。
眸光閃爍之際,季雲素將心裏的想法,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吉祥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家小姐身邊,聽着自家小姐說到夫人受傷的時候,幾欲哽咽,連忙安慰道。
“小姐,你別難過,秦氏做了那麼多壞事,老天爺肯定會收拾她的,她早晚會遭報應的。”
“等老天來收拾她,太慢了。”季雲素眸色沉靜,冷冷開口,“我要秦氏爲自己所做的一切,悔不當初,付出慘痛代價,立刻!馬上!”
半個時辰過後。
跟保和堂同在東四坊街的平安醫館門口。
“砰砰砰……”
吉祥踩着敦實的步子,上前拍響了門板。
“誰?”
不多時,裏頭就傳出一個警惕的詢問聲。
“鄭平安,是我。”
季雲素脊背挺直地站在醫館門口,沉着聲,應了一句。
話音落下,醫館合上的門板,馬上就從裏面打開,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年輕男子臉龐。
鄭平安看到季雲素出現的剎那,那帶着憂傷的黯淡眼神,立刻就亮了起來。
“季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熱情地將季雲素主僕迎進醫館後,鄭平安連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壺,想要給季雲素主僕泡茶。
但是,茶壺拿起來,裏面空空的,一滴熱水都沒有,他這纔想起來,這幾日每天忙着去外面找鋪面,已經好幾日沒有開火燒水了。
每天他都是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醫館。
然後,窩在父親從前在醫館值夜,以防半夜隨時要出急診的小臥榻上,湊合一晚。
翌日天不亮,就早早地出門。
如今,父親沒了,平安醫館也很久沒開門了。
自從那日被季姑娘從河邊救下,鄭平安現在心裏只有一個念想,季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什麼都聽季姑娘的安排。
鄭平安怕怠慢了貴客,連忙道:“季姑娘,沒熱水了,我馬上去燒……”
“你別忙活了,坐下來,我有事同你商量。”季雲素面色淡然地阻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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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鄭平安連忙擺手:“季姑娘,哪裏的話。”
“若不是你當初將我從河邊救下,我早就成了一只含恨而死的水鬼了。”
“季姑娘有什麼事情讓我做,儘管吩咐便是。”
季雲素這時候示意鄭平安坐下來。
鄭平安連連擺手,十分恭敬地說道:“季姑娘,我站着就行,有什麼吩咐你直說。”
見狀,季雲素五官精緻的巴掌小臉上,神情愈發嚴肅了幾分。
她對着鄭平安,沉着聲開口:“連鎖醫館的進度,怎麼樣了?”
“季姑娘,都是我沒本事,這都好幾天過去了,我只買下了一間鋪面,裏面的裝飾擺設都沒置辦……”
“找鋪面開設連鎖醫館的事情,暫時擱置下來吧。”季雲素沉聲打斷。
話音落下,鄭平安憔悴的臉龐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激動之色。
“季小姐,連鎖醫館開不起來,那我父親的仇,怎麼辦?”
“我知道我很沒用,但你不是說,只要我把連鎖醫館開起來,就有機會打倒保和堂,替我父親報仇雪恨……”
“季小姐,請你再給我半個月,不,十天,十天之後,我一定把開設連鎖醫館的鋪面全部找齊……”
說着說着,鄭平安不由捂着臉,絕望地蹲在了地上,掩面輕聲哭泣了起來。
一邊流眼淚,他還不忘愧疚地喃喃:“季姑娘,剛纔是我有些着急了,實在對不住。”
“父親,孩兒沒用,不能爲你報仇雪恨,孩兒讓你失望了……”
吉祥這時候肉嘟嘟的圓臉上,嘴角不由抽抽了兩下,忍不住憨憨地懟了一句。
“喂,鄭書生,你怎麼回事?”
“我家小姐只說讓你暫停開連鎖醫館,又沒說不幫你阿爹報仇,你哭個啥勁呀?”
“一個大男人,遇到一點事情,不是尋死覓活,就是哭唧唧,像什麼樣子?”
聽到這話,鄭平安連忙放下掩面的雙手,擡起含着憂傷絕望的紅彤彤眼眸,一臉期許地看向端坐在旁邊的女子。
季雲素視線落在蹲在地上哭得傷心的鄭平安身上,眼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平靜地說了句。
“你張羅一下,明日平安醫館,重新開業。”
秦玉蓉每一次在便宜父親那裏,總是能得到寬大處理,不就是依仗着孃家秦氏一族勢大?
本姑娘要親自坐診平安醫館,跟保和堂打擂臺!
覆滅秦氏一族,就從搞垮保和堂這個秦氏父女引以爲傲的百年老字號醫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