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康安尷尬地嚥了口口水,隨即,舔着臉,賠笑道。
“薔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跟我嘮嘮唄,等會兒我在皇上跟前伺候,心裏也好有個譜兒。”
薔薇嚴謹刻板的臉上,這時候,也是隱隱帶起了一抹薄怒。
半個時辰前,貴妃娘娘得知王妃昨天被京兆府的衙差給帶走,差一點就要被判刑,牢底坐穿,那是氣不打一處來。
後來,娘娘得知,是保和堂陷害她家王妃草菅人命,開藥治死乞丐。
當下,娘娘就坐不住了。
這不,她家貴妃娘娘連一向不踏足的御書房,都破例走一遭了。
薔薇挑揀了重點,大致跟徐康安說明了一下情況。
頓時,徐康安皺巴巴的老臉上,神情也是頗爲嚴肅。
他將笑臉收斂了起來,壓着公鴨嗓,緊張地開口。
“薔薇,實不相瞞,今天早朝上,季太傅剛上表了奏章,向皇上稟明秦家人在治理黃河水患一事上,出錢出力,功不可沒。”
“皇上龍顏大悅,當場就下旨賞賜了秦家人丹書鐵券。”
“貴妃娘娘這個時候來見皇上,恐怕……”
“砰!”
突然,書房裏,傳出一道瓷器碎裂的巨大聲響,打斷了徐康安的話音。
“皇上,你就給本宮一句痛快話,兒媳婦受了委屈,你到底管不管?”
書房內,鄭貴妃瀲灩嬌妹的眼眸裏,泛着盈盈水光。
嬌嗔間,鄭貴妃纖細如玉的手兒,順手又抓起了隆慶皇帝桌案上的一方端硯,高高舉起,便要砸向地面。
見狀,隆慶帝浮腫的眼泡,不由抽抽了兩下。
當下,他挺着大肚腩,伸出厚實的大手掌,輕輕抓住自家愛妃要摔端硯的手兒,連忙哄道。
“愛妃,你莫要着急,這端硯砸壞了事小,要是愛妃受了傷,那就是天大的大事了。”
說話間,隆慶帝趕忙把硯臺,從自家愛妃的手裏,一把奪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隆慶帝第一時間繞過書桌,頂着大肚腩,走到鄭貴妃身邊,很自然地將自家愛妃攬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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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嚴又不失晴趣地繼續說好話:“愛妃,朕又沒說不替兒媳婦撐腰……”
“皇上要替兒媳婦撐腰,那就趕緊下旨,治秦氏一族的罪,流放三千里,沒有旨意,世代永不入京!”
鄭貴妃一想到她的寶貝兒媳婦,昨天在京兆府公堂上,受的污衊和委屈,就氣得不行,當下,語氣激動地揚聲。
隆慶帝透着矍鑠光芒的浮腫眼眸裏,這時候,不由掠過一抹心虛之色。
朕在早朝的時候,剛給秦氏一族賜了丹書鐵券,就馬上下旨治罪,不合適啊。
心裏犯嘀咕,但隆慶帝也不敢跟自家愛妃實話實說。
於是,隆慶帝只能顧左右而言它,試圖轉移自家愛妃的注意力:“愛妃,咱蘅兒等會兒要入宮來見朕。”
“算算時辰,蘅兒也快到了,愛妃要不要跟朕一起見兒子?”
“臣妾的兒子,臣妾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皇上,你別轉移話題!”
鄭貴妃有些惱了,在隆慶帝面前,向來嬌柔自稱“妾身”的她,語氣頗爲強硬地改了自稱。
聽到這話,隆慶帝心裏不由小小慌了一把,自家愛妃一向愛跟朕撒嬌。
可今天,連撒嬌都不撒了,是鐵了心要給兒媳婦撐腰,這可如何是好?
頭疼,頭疼啊!
“愛妃……”
“皇上,你是不是不愛妾身了?”
鄭貴妃將自己那瀲灩嬌妹容顏,衝向隆慶帝,豔豔紅脣湊近隆慶帝的皺巴巴側臉,突然話鋒一轉,嬌柔地問了句。
隆慶帝感受着自家愛妃的溫香軟玉,聞嗅着自家愛妃身上香噴噴的氣息,一臉地享受。
哎呀呀,不愧是朕的愛妃,跟朕生氣,只是一時,到底還是心疼朕的。
“皇上~~妾身在問你話呢?”
鄭貴妃伸出纖纖手指,輕輕在隆慶帝滿是贅肉的胸膛上,輕輕戳了一下,嬌嗔地再次開口。
隆慶帝猛地回神,威嚴的老臉上,滿是討好,說道:“愛妃,天地良心,朕對愛妃的愛意,就跟那連綿江水,滔滔不絕……”
“皇上,你愛妾身,那就下旨,治罪秦氏一族。”鄭貴妃搶白道。
隆慶帝看着自家愛妃委屈巴巴地瞧着自己,心都被自家愛妃給盯軟了。
當下,隆慶帝認慫地攤牌:“愛妃,實不相瞞,今日早朝,朕剛賞賜了秦家丹書鐵券……”
“皇上,這秦家家主秦鍾,設計陷害咱們兒媳婦,你怎麼還給他們秦家丹書鐵券?!”
鄭貴妃是真生氣了,她那嬌軟倚靠在隆慶帝肉胸懷裏的身子,立馬就退了出來,雍容華貴的嬌妹容顏上,帶着一抹明顯的怒氣,柔聲道了句。
隆慶帝見自家愛妃動了真格,連忙解釋:“愛妃,朕也不知道這秦家這麼膽大包天,連朕的兒媳婦都敢陷害……”
“皇上,雲素那丫頭,妾身這個當婆婆的,都捨不得欺負。”
“秦家這幫不長眼的東西,敢動本宮的兒媳婦,本宮不依!”
見自家愛妃如此堅持要替兒媳婦討回公道,隆慶帝不由一個頭兩個大。
一邊是對自己愛妃的海誓山盟,一邊是自己的金口玉言,兩邊都不能失信,這可如何是好?
“頭疼,愛妃,朕頭疼……”
“皇上,妾身幫你研墨。”
隆慶帝本來想裝身體不舒服,藉以拖延時間,結果,自家愛妃卻連個機會都不給。
眼看着自家愛妃纖纖玉手,抓着墨條,細心地幫忙研墨,隆慶帝矍鑠的浮腫眼眸裏,光芒閃爍不定。
“皇上,妾身記得你書寫時,喜歡墨濃淡相宜,你瞧瞧,這樣的濃度,可合心意?”
鄭貴妃這時候輕輕放下鎏金墨條,對着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隆慶帝,溫柔地道了句。
聽到自家愛妃嬌柔的話音,隆慶帝只覺得渾身一陣酥麻:“愛妃,這聖旨,朕不能寫。”
“皇上~~”
鄭貴妃聽到隆慶帝的話後,瀲灩嬌妹眼眸裏,不由微微泛起了紅。
她也沒再繼續逼着隆慶帝寫給秦家治罪的聖旨,就只用一雙水汪汪的嬌妹眼睛,直戳戳地望着隆慶帝,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這一聲呼喚,話尾似是帶着鉤子,愣是把隆慶帝公私分明的堅定心智,給勾得有些動搖了。
平生,隆慶帝最見不得自家愛妃傷心難過,眼看着自家愛妃眼淚汪汪,隆慶帝的心兒,都跟着揪在了一起。
“愛妃,治罪秦氏一族,朕老早想過,但眼下不是時候,秦家人在治理黃河水患上,又是出錢,又是出力。”
“秦家現在對大乾社稷,是有功的。”
“朕如果因爲要替兒媳婦撐腰,而開罪他們秦氏一族,這個理由,未免太荒唐,在朝臣面前,也說不過去啊。”
隆慶帝安撫自家愛妃的鄭重威嚴話語,剛剛一說完。
恰時,書房外,響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沉靜話音。
“兒臣這裏有關於秦氏一族賣官鬻爵以及貪墨治河公款的罪證,請父皇過目。”
聽到書房外頭動靜的瞬間,鄭貴妃本來微微泛紅的瀲灩眼眸裏,不由掠過一抹興奮的光芒。
當下,她將豔豔紅脣,湊近隆慶帝的耳邊,柔柔嬌嬌地道了句。
“皇上,你聽見了沒,咱蘅兒進宮替自己媳婦撐腰來了。”
隆慶帝:“……”
皇兒啊,父皇纔剛把你母妃哄得講道理一些。
你怎麼也跟着一起湊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