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芸到達門口後，卻不敢推開房門。
匆匆追來的傅雪急忙攔在她身前。
她怕這會兒進去雲月是醒着的，那她之前說的不就被拆穿了嗎？
“你這是想做什麼？不會是想再補一刀吧？”
周茉芸有些哽咽，“他成這樣都是我的責任，我想陪他說說話，看能不能醒來。”
“畢……畢竟我也不想成爲殺人兇手，不然……不然我會愧疚一輩子。”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本不該遭受這一切……”
傅雪聞言，沒好氣道：“你也知道他是很好的人，當時怎麼就下得去手的？”
說着先推開房門，她先看了一眼牀上。
見雲月還是閉着雙眼，她心下鬆了一口氣。
擡腳大步進屋，先一步走到牀前，假裝探鼻息時，悄聲在耳邊道：“別醒，千萬別醒，看她跟你說什麼？”
眼看周茉芸走進來，傅雪立馬起身。
柳眉輕蹙道：“氣息還是有些弱，你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他能活下來的機率只有兩成，或許也是最後的告別，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便離開了房間，還將房門給關上。
不過她並沒有離開，而是躍上了房頂偷看。
她主要還是擔憂雲月的安排，目前雖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但保不齊出現突發情況。
周茉芸坐在牀沿上，伸手輕柔的撫上他的眉眼、鼻樑、薄脣……
隨後緩緩俯身，朱脣在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一滴眼淚也滴在了雲月的臉頰上。
“阿月，你心裏應該很難受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你死心，重新過回你自己的人生。”
“皇家就是天，我們都沒有辦法反抗。”
“我是想讓你好好活着，像從前一樣，像沒有遇見我之前一樣。”
說着輕輕靠在了他懷裏，避開了傷口位置。
聽着他的心跳聲，心裏無比安定。
“你醒來可好？我這麼對你，你就應該好好活着來報復我，爲你自己報仇。”
雲月的握着金簪子的手微微緊了緊。
他早就在傅雪進來時醒來，當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就一直閉着眼。
最重要的是，他怕醒着的情況周茉芸不會進來，也不會陪他說這些話。
此刻，從周茉芸所說的話，從她所有動作來看，知道周茉芸心裏是在乎他的。
周茉芸仰起頭，發現他的下巴上面已經有了青色的胡茬。
臉頰也是冷冰冰的，感覺他好像真的快不行了一般。
“你別這樣，我看着你這虛弱的樣子，心裏好害怕。”
“如果……如果你真的離開，我也會隨你而去，到了地府就不會有人拆散我們了……”
剛將話說完，一只冰涼的大手就撫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愣了愣，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急忙握住了他的手，起身看向他。
“你醒了？”
雲月蒼白的嘴角無力的揚起淺笑，聲音沙啞得如同吞了沙子一樣說道。
“我做了一個夢，你在夢裏跟我說了很多話，你說你捨不得我。”
“知道你捨不得，我又怎麼會離開？我也捨不得你呀。”
 |
 |
突然，房頂上傳來聲響。
周茉芸仰頭一看，就看見一張人臉。
傅雪尷尬一笑，“我就是擔憂雲月的身體，不是偷看，你們繼續，我這就走。”
“誒對了，別讓雲月受刺激，現在的情況受不得任何刺激。”
說完便消失，重新被瓦片蓋住。
周茉芸臉頰紅了，剛剛那些話都被聽了去。
“你……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雲月卻握住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捂住傷口處面色痛苦的咳嗽了兩聲。
“雪姨說我受不得刺激，你離開就會刺激到我。”
周茉芸：“……”
她也捨不得離開，可她就是偷偷跑過來的。
要是丞相府發現她消失，指不定會四處派人尋找。
“可是……”
“我知道你擔憂什麼。”雲月將金簪子插在了她的髮髻上，“你要相信我可以解決問題，不管遇到什麼事，靠我就好。”
“沒有幾分能耐，我又怎會撐起雲家的產業？你對我要有信心。”
聽着他的話，周茉芸覺得有些羞愧。
爲何就沒有選擇相信他？
“你不怪我對你下死手？你心口的傷可是我弄的。”
雲月揚起淺笑，“我始終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正好，還能利用這傷解決當前的問題。”
周茉芸：“？？”
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傅雪就走了進來。
她看向周茉芸，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有時候是挺聰明的，在雲月面前就成傻丫頭了。”
“一想到你插他心窩子，我就心裏不痛快，怎麼下得去手的？”
雲月卻是滿臉笑容，“雪姨，她不是故意的。”
……
胭脂鋪裏，秦嬤嬤等了一個半時辰都不見出來。
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房門前，“大小姐，清點好了沒？馬上到午時了。”
店鋪裏的下人立馬走了過去，“大娘，您還是坐着等吧，胭脂水粉都是比較小的物件兒。”
“今天起來也比較麻煩，您要是一去打擾他，分了心又得重新來一遍。”
秦嬤嬤聞言，只能返回去坐着等。
要是真的打擾到，那豈不是得等到天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終於被打開。
周茉芸從裏面走了出來。
“大小姐，您終於出來了，這裏面的貨還真夠多的。”
說着要探頭看看裏面。
周茉芸立馬關上了房門，她也什麼都沒有看見。
“回府吧。”
隨後又是一路無話。
回到丞相府後，梁氏來到她的院落。
“芸兒，你現在既然決定好回太子府，那就儘早回去吧，我讓人……”
話沒有說完，周茉芸就開口道：“是我決定的嗎？明明就是你們逼迫的。”
“我不急着回太子府，反正皇帝也快不行了，等他駕崩，我直接進皇宮做貴妃。”
梁氏神情變了變，四處打量了一番。
隨即小聲咬牙指責，“你說的什麼話？要是被有心人聽見，會說你是在詛咒皇上！”
周茉芸冷笑，“我說的是事實，搬來搬去太麻煩，還不如等到陛下駕崩，可以直接進宮。”
“我現在眼巴巴的自己回太子府，別人會怎麼看丞相府？”
梁氏聽着這話是不太舒服，可說的的確是事實。
沉思了片刻後，皺眉道：“這事我得和你父親商議一下，你也別出什麼幺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