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眼底充滿了焦灼,在懸崖底部激動地大喊了一聲。
話音落下的瞬間,石頭雙腳猛然踏地,運起輕功,想要在半空中去接住掉下來的自家殿下。
“嘩啦啦……”
半空中,碎石還在不停地墜落。
烈烈寒風在耳邊無情地呼嘯而過。
沈陌白的身子,在不停地下墜,但他的手,始終牢牢地握着繩索。
一路從平臺下行,幾乎讓他雙臂完全脫離。
沈陌白緊咬着牙關,面對危險,溫潤眼眸裏,毫無波瀾。
他努力地握緊繩索,鎮定地嘗試着控制自己下墜的速度。
粗糙的麻繩,從他的手掌心裏,快速滑蹭而過,在他的頭頂上方,留下了一串鮮紅。
巨大的摩擦力,幾乎將他那沒有任何老繭的白淨手掌,生生磨出了許多傷口。
嫣紅的鮮血,從他的手掌心裏滲透出來,幾乎將整條麻繩都浸潤上了刺目的紅色。
沈陌白忍着掌心鑽心的劇痛,面不改色,一直牢牢地抓住麻繩。
彷彿,他抓住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心裏那個人兒。
季姑娘,堅持住,我一定會找到你,你一定要堅持住!
一遍又一遍在心裏默默祈禱,沈陌白那被烈烈山風無情拍打的儒雅面龐上,神情越發的堅定。
然而,沈陌白下墜的速度,也在越來越快!
“保護殿下!”
提前在懸崖底下接應自家殿下的月影衛們,眼見情況不妙,當下異口同聲地驚呼出聲。
話音落下,月影衛們也如同石頭一般做法,紛紛運起輕功,朝着懸崖上方飛身急衝。
只是,他們這幫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從懸崖底飛衝上去,對他們來說,還是相當有困難的。
即便,他們已經在懸崖峭壁上,做了許多次借力。
可距離自家殿下墜落的位置,還是有很大的高度差。
一幫子人一個個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殿下身體不好,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怕是要出事!”
月影衛中,有人忍不住急切地扯了一嗓子。
這話一出,包括石頭在內的所有人,那盯着自家殿下急速下墜的眼裏,瞳孔猛然一縮!
石頭最先飛身衝向自家殿下,但奈何他身材太魁梧,人飛離距地面二十幾米,就如同拋物線般,開啓了自由落體。
“保護殿下!”
身體下墜,沒辦法接住自家殿下的石頭,這時候,放開嗓門急切地高喊。
月影衛們此刻也是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朝着自家殿下下墜的方向,飛撲了過去。
然而,山壁太陡峭,加上這時,襲來一股強勁的橫風。
月影衛們使出的內勁,在這道突如其來橫風的阻撓下,立刻就被消減了許多。
他們一個個都是衝高的一瞬間,一個個猶如落葉般,紛紛回落。
而半空中,沈陌白也因爲這一股突如其來的橫風,而在繩索上搖搖欲墜。
“殿下!”
石頭這時候雙腳剛剛踏在地上,就不顧一切地再次發力,朝着自家殿下的方向,急衝了上去。
“嘩啦啦……”
沈陌白的身子,被風吹得來回晃盪。
他雙手牢牢抓着繩索,任由繩索將他的雙手磨得血肉模糊,始終緊咬着牙關,不鬆開手!
“沈陌白,你給我爭氣一點,季姑娘還等着你去救,你不能認輸!”
沈陌白溫潤儒雅的面龐上,沒有絲毫因爲自己陷入險境而流露出慌張。
相反,他的臉上,卻是透出了一抹不服輸的倔強和對季雲素安危的濃濃關切。
忽的,沈陌白抓着繩索的雙手,傳來一陣劇痛!
沈陌白眉頭蹙緊,整個人也因爲這一陣毫無徵兆的劇痛而顫抖了起來。
劇痛刺激之下,那緊緊抓着繩索的血淋淋雙手,產生了應激反應。
條件反射的鬆了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沈陌白整個人的下墜速度,迅速加快!
“所有人都過來,在底部築建肉墊,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接住殿下!”
這一刻,石頭整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看着自家殿下不受控制,一直加速下墜的身姿,石頭都快哭出來了。
殿下啊,爲了找九王妃,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這麼做,值得嗎?
南召的臣子百姓還在等着殿下回去,殿下,你不能有事啊!
“嘩啦啦……”
就在所有人都爲自家殿下安危捏一把汗的瞬間,距離底部約莫二十米的位置,滑落下來許多碎石頭。
而在衆人驚詫的目光注視下,沈陌白兩只腳終於穩穩地踩住了一塊凸出在峭壁上的岩石。
烈烈勁風,無情地拍打在沈陌白沒什麼血色的蒼白儒雅面龐上。
這一刻,他微微垂眸,衝着下面一衆人,淡然地揚聲:“別管我,找季姑娘要緊!”
“殿下,我們先接你下來……”
石頭剛一開口,就被沈陌白肅聲打斷:“我自己能下來,你快帶人去下游!”
拗不過自家殿下的石頭,只能滿心不安地衝着掛在二十來米高位置的自家殿下,關切地揚聲。
“殿下,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慢慢來,等休息夠了再下……”
“少囉嗦,快去找她!”
沈陌白只恨自己身子孱弱,拖累了衆人找季姑娘下落的進度,當下有些懊惱地衝着下面吼了一聲。
一刻鐘後。
石頭和月影衛抵達下游,立刻沿着淺灘,一路向下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沈陌白拖着疲憊虛弱的身體,在沒多久之後,也趕到了下游。
“殿下,我們已經將下游淺灘全部都找遍了,並未發現九王妃的蹤跡。”
石頭木訥的國子臉上,神情凝重,抱拳小心翼翼地稟報。
話音落下,良久,石頭都沒有等來自家殿下的迴應。
心裏有些擔心,石頭忍不住小聲安慰:“殿下,九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被住在這附近的人給救下……”
安慰的話說到一半,石頭就看到自家殿下突然邁開步子,朝着河邊走了過去。
“殿下,河水冰冷刺骨,你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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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眼看着自家殿下毫不猶豫地將雙腳趟入水中,嚇得連尊卑都顧不上了,一把拉住自家殿下的胳膊,急切地驚呼出聲。
“萬一她還在河水裏飄着,怎麼辦?我得去找她!”
沈陌白目光灼灼地望着四周一望無際的滔滔河水,常年沒什麼情緒波瀾的溫潤眼眸裏,掠過一抹強烈的情緒,不容置喙地開口。
“殿下,你的心疾纔剛有好轉,不能受寒,讓屬下替你下河!”
石頭想把自家殿下拽上岸,但也不知道殿下哪來的力氣,一把就將他給甩開了。
“噗通”一聲,石頭一屁股,坐進了河水裏。
寒徹骨的刺骨冰涼,猶如一根根鋼針般,瞬間扎進石頭的皮膚裏。
饒是石頭這樣的練家子,皮糙肉厚,都止不住的渾身直打哆嗦,暗呼扛不住!
再看沈陌白。
只見他深一腳,淺一腳,一步一步,堅定地往河水深處挪步。
冰冷刺骨的河水,浸潤了他大半個身子,他彷彿恍然未覺。
唯獨那一雙透着焦灼的溫潤眸子,在沉沉浮浮的水面上,不停地搜尋着。
季姑娘,堅持住,我來了,一定要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