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晚還跟喜兒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隨後提着藥箱離開了客房。
此刻的聽雨院裏，有一對穿着寒酸的中年夫妻四處張望打量。
身上的衣裳補了一層又一層，許久未換洗的緣故，都包漿了。
婦人臉上滿是震驚與羨慕之色。
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袖子，小聲道：
“你看看，這還只是一個寢院，比我們家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看這柱子多亮啊，還有這長青樹都修剪得圓溜溜的。”
有小廝端來糕點水果，放在了石桌上。
陌連晟毫無高高在上的架子，十分親和道：
“兩位老人家喫點兒水果和糕點吧，要是口渴，這裏也有茶水。”
夫婦兩人看着桌上的東西就直咽口水。
想拿又不太好意思，時不時往陌連晟方向看一眼。
風影見狀，親手拿起糕點遞到他們身前。
“兩位不必拘謹，不夠還會端來，你們離開時也可以帶些回去。”
婦人聞言，面露喜色。
將手在包漿的衣裳上擦了擦，連連道謝。
“謝謝大人，你們真是好人。”
接過糕點就背過身，大口大口的喫起來。
男人同樣如此，夫婦兩人彷彿很久沒有喫過飽飯。
風影怕他們噎住，倒上兩杯茶水遞給他們。
“兩位坐下慢慢喫吧。”
婦人喫着喫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嘴脣微顫道：“我家小靈在這府邸當差時，偶爾會拿些喫食回來，但都沒有這個細膩好喫。”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如何了？我們也四處尋過，死不見屍，活又不見人……”
她口中的小靈，就是當初出面證明穆芸晚下毒的三等丫鬟。
陌連晟早些時候，派人去他們家裏。
結果發現空無一人，家裏亂糟糟一片，彷彿被洗劫過。
從村民口中打聽得知，有一日夜裏有人打砸過。
還好夫婦兩人出門沒在家，僥倖活了下來。
這段時間都不敢回家，只能乞討爲生。
風影安慰道：“你們別擔心，王爺也在派人幫你們尋找，肯定能找到的。”
後面的話，他自己都說得沒有多少底氣。
根據調查，小靈已經身受重傷。
在身無分文，又是這麼冷天氣的情況下。
活着的機率太小太小了。
陌連晟也是因爲尋找小靈無果，纔會將目標放在她父母身上。
這時，穆芸晚的身影款款走來。
剛想行禮時，陌連晟就立馬阻止。
“不必行禮了。”
“到本王這裏來坐下。”
說着拍了拍自己的身旁的椅子。
腳邊還有暖烘烘的火爐子。
穆芸晚看見火爐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在這上面煮火鍋，還真不錯。
走到身旁坐下後，這纔看向夫婦兩人。
“他們是……”
“他們是小靈的父母，本王覺得問話時你在場更好。”
說着起身，負手站在前方。
神情威嚴了幾分，看上去沒有了之前的親和。
“方夫人，你說吧，小靈最後一次回去是什麼時候？又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只要你一五一十的說實話，本王可以保證你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那三等丫鬟真名方小靈。
因此陌連晟纔會稱其爲方夫人。
方夫人將最後一口糕點塞進嘴裏，端着茶水咕嚕咕嚕喝下。
可還是被噎住了，又自己連續倒了兩杯茶喝下。
咳咳……
咳嗽了幾聲，捶了捶心窩子纔開口。
“她最後一次回來是十日前，還是夜裏回來的。”
“不僅帶回許多珠寶首飾，還帶回來二百兩銀票。”
說到此話，方夫人有變得一度哽咽。
擦了擦淚水，繼續道：“她還說已經不是奴籍了，以後可以嫁個好人家。”
“我和老頭子看着那麼多好東西，都嚇到了，還質問是不是偷的。”
“被問急了後，她說是一個叫紅姐的送的。”
“第二日，她就帶着珠寶首飾，說去換成銀子存起來，去了就未回來過。”
紅姐？
珠寶首飾？
這也是兩個線索。
穆芸晚擰眉道：“你能描述出一些首飾的樣式嗎？”
方夫人點頭，“記得一些，主要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好的東西，印象深。”
很快穆芸晚就找來宣紙，又找來硬度不錯的木炭。
方夫人認真的回憶，通過嘴描述說來。
她則是根據描述，將樣式給畫出來。
“一對兒綠松石流蘇，四蘇六珠，簪子部分是金的……”
“紅瑪瑙耳墜，是水滴狀……”
一共說出了四樣比較詳細的。
其他的比較平常，屬於大街上就能看到的。
陌連晟看着畫紙上有些驚訝。
雖無豔麗的顏色，每一樣首飾卻栩栩如生。
原來她會的東西挺多，作畫也如此厲害。
穆芸晚沒有注意他灼熱的視線。
完成最後一筆後，起身將畫紙遞到了方夫人面前。
“你看看，這畫上的圖案跟你說的有沒有出入？”
方夫人仔細一看，震驚的張大嘴。
這畫得可真像！
“除了顏色對不上，其他的沒有出入。”
穆芸晚聞言，將畫交給了陌連晟。
單手負背，背脊筆直。
神情嚴肅認真的說道：
“你讓人在每個當鋪去查一下，拿回這些東西就能很快查到首飾的主人。”
“方夫人他們暫時也不安全，得安排人在他們家附近，順便還能引出殺手。”
她不知道的是，現在這樣子，怎麼看就看是在吩咐下屬做事。
頗有大將風範，彷彿就是在戰場上排兵佈陣。
陌連晟接過畫紙，面帶笑容拱手道：
“遵命，爲夫定不負娘子所望。”
噗……
穆芸晚反應過來，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臉頰也微微泛起紅暈。
這裏這麼多人，他竟然還調笑。
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你幹嘛？好好說話。”
陌連晟笑容更深，帶絲寵溺之味道：
“這不是在聽娘子的吩咐嗎？娘子的安排甚是合理。”
穆芸晚聞言，嘴角勾起淺笑。
靠近了幾分後，壓低了嗓音說道：
“既然你覺得我說的合理，那我還安排一件事。”
“你讓人把菊紅抓起來，府邸中的丫鬟，只有她名裏帶紅。”
陌連晟聞言，陷入沉思。
要是抓起來被柳慧兒知道，找人滅口是件很輕鬆的事。
“抓起來是可以，但不能讓柳慧兒知道。”
害怕穆芸晚誤會，他立馬解釋起原因。
“先申明，我不是害怕她難過，而是怕她知道後殺人滅口。”
穆芸晚：“！！”
很是震驚，這意思是他早就懷疑柳慧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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