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紅錦在軟榻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側身看向陸景辰，小聲道：“夫君，你睡着了嗎？”
陸景辰：“睡着了。”
紅錦：“……”
看來他是不想被打擾，還是算了，太晚了。
明日還得去寺廟。
牀上的陸景辰見她沒有再說話，回過身，“怎麼不說話了？”
紅錦撇嘴，委屈巴巴道：“你都說睡着了，我還說什麼？你這不是明顯不想理我嗎？”
陸景辰聞言，暗色下的嘴角露出淺笑。
突然就變小氣了，這樣還算像個小女人。
“說吧，什麼事？”
紅錦起身就上了牀，縮在他懷裏。
細聲的說起了李大丫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睡在他懷裏很安心的緣故，說到後面眼皮就耷拉了下去。
陸景辰見她沒有再出聲，以爲是說完了。
手下意思的輕柔的拍着她的背脊，聲音溫柔道：“這是世俗問題，想要打破很難的。”
“李大嬸違背不了生母的要求，大丫再不願意，李大嬸也會逼着她願意。”
“就像你不也是被迫嫁……”
說到此處他停住了，垂眸看了一眼懷裏的人，發現她已經睡着。
溫柔的呼吸在胸前，像根羽毛撩人心神。
陸景辰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眸光有多溫柔，嘴角淺淺的笑意帶絲甜蜜。
夜半。
睡得正熟的兩人隱隱聽見嘈雜的聲音。
“快去那邊找找，這麼黑應該沒有走遠。”
“嗚嗚……大丫，你在哪兒？娘不逼你了，求你快回來吧。”
紅錦張開了眸子。
仰頭看去時，發現他也醒了。
紅錦神情凝重道：“是大丫出事了，你好生待着，我出去看看。”
陸景辰點了點頭，“小心點兒。”
外面好多人打着火把，開始四處尋找。
紅錦出去後，見劉二嫂也在，疑惑道：“到底怎麼回事？大丫白天不是好好的嗎？”
劉二嫂：“說是李大嬸讓大丫明日就和孃家的侄子定親，大丫不同意，母女兩大吵一架，李大嬸生氣就拿着棍子打了她。”
“後來本以爲大丫是回房間睡覺，結果進去發現已經沒有了人影，要麼是逃跑了，要麼就是尋死去了。”
說着指向河邊，“你看，有人去河邊尋了。”
雖沒有收大丫爲徒弟，大這大半個月裏也跟帶徒弟沒有兩樣。
現在知道她出事，紅錦心裏還是很擔憂。
忍不住握緊雙手氣憤道：“這丫頭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衝動？”
說完也跟着出去尋找。
周圍角落都尋遍了，根本沒有人。
紅錦看了一眼山上位置：她會不會去山上了？
“李大叔，帶着火把去山上外圍看看。”
哭紅眼的李大嬸聞言，眼神一亮，“對，山上，可以去山上看看。”
總共四個人往山上去，紅錦也在其中。
其他人還是在其他的地方找。
到了山上後，紅錦來到平日教她練武射箭的地方。
這裏除了夜鶯的鳴叫，樹葉的沙沙聲，顯得格外安靜。
紅錦環顧四周，喊着大丫的名字，“大丫，你要是在這裏就出來，你娘不逼你了！”
李大叔：“大丫，是你娘不對，快回家好不好……”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喊着喊着失了聲，心口堵得厲害。
月光透過樹枝映照在他臉龐，紅錦看見了淺淺閃爍的淚花。
平日他很少在家裏，是個老實又不善言語的人，今日這件事還是夜裏回家才知道。
幾人順着外圍仔細找了段距離，更遠的並沒有再去。
按照消失的大致時間來看，她不可能會走那麼遠。
下山回到村裏時，大家都聚集在了一起，很明顯都沒有找到。
李大叔很生氣，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頰上，臉色黑沉恐怖的怒吼：“哭有屁用！明明知道你那大侄子是個什麼德行，還打這樣的歪主意！”
有人將兩人拉開了距離。
李大嬸捂着臉，身子都在發顫。
聲音沙啞道：“這是我孃的意思……”
“我呸！什麼都聽你孃的，爲了你娘就要害你的親生女兒嗎！？你這是愚孝！”
李大叔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閉眸仰頭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來。
隨後繼續指責道：“平日你倒是很聰明，遇到你孃家人就成個榆木腦袋！”
“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做苦力掙錢，到現在還交不起孩子的束脩是爲什麼？因爲你都借給你那哥嫂了！”
“這麼多年了，他們有還過嗎？沒有！一文都沒有還過！這些事情我不是不想計較，是怕你爲難！”
聽到這裏，李大嬸捂着臉跪在了地上。
雖然知道嚶嚶哭泣沒有說話，但大家都明白她是後悔了。
李大叔滿臉風霜，痛心疾首道：“這次倒好，直接來要人了，下次會不會是直接來要我的命啊？”
唉……
“謝謝各位鄉親父老，能大半夜的爲我們奔走，我想大丫應該是不想在這個家過了，只要活着就好，都散了吧。”
鄉親們都安慰了幾句。
漸漸各自散去，只有李大嬸還頹廢的坐在地上。
紅錦和劉二嫂都站在邊上相勸。
可劉二嫂是個不會說話的，接下來說的話有些欠揍。
“你坐在這裏傷心也沒有用啊，你以後慶幸出走的不是兒子，不然你死的心都有。”
“你可不能這麼逼迫你兒子做什麼，萬一把兒子逼得離家出走，那你就只有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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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錦眸色變得銳利，磨牙冷聲道：“回去睡你的覺！說話怎就那麼不中聽？”
劉二嫂現在有些怕她。
被這麼以後，也不敢再說話。
就翻了個白眼兒便轉身回了屋。
紅錦伸手將李大嬸扶了起來，柔聲道：“別難過了，說不定大丫哪天就自己回來了。”
“我送你回去吧。”
李大嬸任由紅錦牽着走，一路無話。
眼淚倒是沒有掉了，但雙眼無神空洞，毫無生氣。
到了家門口時，她擡眼看着紅錦，沙啞道：“紅錦，我知道你常去鎮上和縣城，麻煩你多留意一下。”
“如果看見她，就幫我勸勸，就說我不逼她了。”
紅錦心知不可能那麼容易遇到，爲了安慰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她見紅錦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了聲謝謝。
紅錦目送她進了屋子才轉身離開。
明日還要去青雲寺，得養足精神纔行。
此刻紅錦心裏還是有些疑惑：夫君爲何突然想到去寺廟上香？香會節也不是這個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