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素看着眼前的楚衍之,看着他這一張浪蕩不羈中又帶有幾分俊逸的臉龐。
在旁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但是在季雲素的跟前,他就是一個脫去了高貴身份加持,如同鄰家哥哥一般的存在。
不可否認,她與這個沒認識幾天的義兄之間的關係,目前看來,還算不錯。
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總不隨人意。
季雲素知道有些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若一直這麼糾糾葛葛下去,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不可收拾。
季雲素隨後讓二狗兩兄弟把轎子擡上了樓。
她和楚衍之兩人,也隨即進入房間。
房間很寬敞,還瀰漫着一份淡淡的香氣,只不過這種香氣,季雲素聞着不太舒服。
她慢慢地來到窗戶旁邊,伸手推開,突然有一片花瓣,乘着風飄了進來。
恰恰好,就落在了季雲素眼前。
她很自然地伸出手,那一片花瓣便落入她的手掌心。
她看着花瓣那圓圓滾滾的邊緣,很自然地想到了自己那三個孩子,以至於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帶起了一抹老母親般的笑。
“妹妹可是想孩子了?”
楚衍之突然把他的臉,從旁邊探了過來。
那笑嘻嘻的模樣,哪裏還有身爲九州第一宮宮主的威嚴,活脫脫就像個寵妹的鄰家哥哥。
那臉上洋溢着的笑容,堪比外邊燦爛的陽光。
季雲素將手掌心的花瓣輕輕一吹,花瓣在她的吹拂之下,與空氣當中打着旋兒,飛了出去。
季雲素隨後緩緩轉身,將自己的身體半倚靠在窗戶上。
看着眼前的楚衍之,她對着楚衍之說:“哥哥,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我的性格你大致也知道一些,我本就無拘無束,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因果所束縛。”
“對於我來說,這世上已經有足夠我爲之努力照顧一輩子的人了。”
“我不想在介入其他一些很複雜麻煩的關係當中。”
季雲素在說這些言語的時候,她的神情稍稍地放和緩了一些。
相比起剛纔在樓下時所呈現出來的那一份凌厲,以及不近人情,至少現在的她,顯得更加真誠一些。
楚衍之臉上還是洋溢着燦爛的笑容,不過那一份略顯的有些無賴的神情,倒是稍稍收斂了很多,整個人顯得更加溫和。
他對着季雲素反問一句:“是不想,不願,還是不能呢?其實你應該知道……”
“我不想知道。”季雲素直接打斷,她說,“哥哥,其實你和我一樣,都不希望別人把自己的意念,強加在咱們自己身上。”
“我不想這麼做,因爲這樣做的話,無論對誰來說,都很累。”
“你且看看,轎子裏面躺着的這位,她本應該坐在那金碧輝煌的宮殿當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楚衍之看着季雲素,他問道:“你是嫌太麻煩了,還是覺得你和你身邊的人,會因爲這層複雜的關係而帶來危險,我可以向你保證……”
季雲素再次伸手,阻止楚衍之繼續說下去。
她說:“我不需要你保證,因爲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簡簡單單地用言語保證就可以的。”
“就這樣吧,雖然說轎子裏的這位,她還睡着,聽不見咱們兩個人的談話。”
“但是我想說的是,其實這層關係,也不必要真的要說出來。”
“因爲無論怎麼樣,過去的就已經過去了,不如大家各自放下,各自安好。”
“我有自己的阿孃,有自己的兄弟,有自己的親人夥伴,我的家,不在這裏。”
其實,季雲素現在說話的方式,落在楚衍之的眼中,顯得格外不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在以往的印象當中,眼前這位妹妹,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講話帶着幾分深沉,還有幾分成熟。
楚衍之索性也不說了,因爲他知道,妹妹去意已決。
如果自己不拿出點實際的東西,是沒有辦法,把她留下來的。
季雲素又說了一些她自己的見解,其實,無外乎就是想告訴楚衍之,還有轎子裏的那位,該放手時,就放手。
之後,季雲素對着楚衍之略略一拱手,行了一禮。
楚衍之受寵若驚,連忙後退,並且同樣拱起雙手,對着自己的妹妹,悠悠一拜。
兩個人在這一刻,相視無言,但卻彼此面帶微笑,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解開了。
季雲素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楚衍之也真正地領會到了自己妹妹的內心。
他親自送妹妹出了客棧,並且喊來了一輛馬車。
“咯噠咯噠……”
隨着馬蹄聲逐漸遠去,直到馬車的影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楚衍之這才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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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推開門的時候,有一個纖長婀娜的曼妙背影,就靜靜地站在窗戶旁,眺望遠方。
對於女帝的甦醒,楚衍之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其實早就知道女帝已經醒來了。
楚衍之走上前,站在女帝相對比較近的位置,他淡淡地說:“她已經出城了。”
慕容芙蕖沒有回頭,用一種威嚴當中帶着幾分溫和的語氣說:“本君當真留不住她嗎?”
楚衍之先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慢慢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他“咚”的一聲,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略顯感傷地說道:“義母,其實您應該很清楚,您也好,我也罷,根本留不住她。”
“她的心也不在這裏。”
“雖然她是您的女兒,但她同樣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同樣也是那一邊那位的女兒,那位的姐姐,那位的王妃!”
“那如果本君一定要她留下呢?”
女帝就是女帝,言語當中透露出來的,是一份冷硬以及威嚴。
她雖然沒有轉過身來,但是身上所釋放出來的強大氣勢,已經改變了整個房間裏的氣場。
恐怕也只有楚衍之這樣的絕世高手,才能夠在這麼恐怖的氣壓之下,依舊面帶微笑,笑容恬然。
楚衍之又恢復了平日的浪蕩不羈,他笑着說:“剛纔我和妹妹的談話,想必您也都已經聽見了。”
“你也應該知道,那些話其實是我替您問的。”
“妹妹也已經回答得很清楚,血緣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