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都城。
姜羽凡站在御書房外面，屹立在屋檐下。
女侍從慕心走到他身側。
“陛下，安寧王那邊來人，說安寧王容貌已經恢復，太上女君他們已經離開了。”
姜羽凡聞言，嘆聲道：“她還說會時常給我傳音，這會兒就已經把我給忘了。”
慕心安慰，“肯定到了下個目的地就會聯繫陛下的，這傳音始終要用血，若聯繫太頻繁，手指頭受不了的。”
此話一出，姜羽凡忍不住揚起笑意，“這話有些道理。”
慕心有半邊臉戴着面具，見他笑，也跟着笑了笑。
慕心在小時候就被火燒燬了半邊臉，還被人遺棄在路邊。
後來被人帶進了暗衛營訓練，一年前成爲姜羽凡的侍從。
這時，風影牽着無憂走了過來。
“參見陛下。”
“羽凡哥哥……”無憂邁着小短腿，朝着他跑過去。
姜羽凡蹲下身，將她抱在了懷裏。
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寵溺道：
“這是想我了？”
無憂笑容甜甜，奶聲奶氣道：“當然想你了，我想你教我練字，還有打拳。”
姜羽凡點頭，“好，一會兒就教你。”
說完將她交給慕心，“你帶她去偏殿喫點兒東西。”
隨後與風影來到一棵樹下。
“究竟發生了何事？下朝後師父就急忙離開了，這會兒你又將無憂送到宮裏。”
風影：“是將軍夫人的生母在尼姑庵出了事，他們覺得不方便帶二小姐一起去，便讓我帶到宮裏照看。”
姜羽凡聞言，點了點頭。
“再怎麼說也是生母，師孃是該去看看。”
偏殿房門被打開。
一個小腦袋探出來，嘴巴鼓鼓的看向他，“羽凡哥哥，快進來，這個果果好甜。”
姜羽凡露出笑容，“好。”
此時賈浩夫妻兩，帶着賈錦玉一起，已經到了尼姑庵的山腳下。
一個嬤嬤帶着兩位婢女在路口上迎接。
“將軍，夫人，大公子。”
賈浩攙扶着倪嫣下了車，隨後視線看向嬤嬤。
“現在人怎麼樣了？”
嬤嬤眉頭微蹙，帶着愁容道：
“吃了點東西，精神上比之前好了一點，但下牀走路還是不行。”
倪嫣聞言，心情有些複雜。
她娘來了尼姑庵後，她就偷偷看望了過兩次。
第二次的時候，小夫人看見了她，還說什麼已經出家，就不要再掛念。
倪嫣聽後很生氣，後面就沒有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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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帶嬤嬤的帶路下，往山上去，兩刻鐘後終於到了。
嬤嬤又帶着他們往禪房去，“老奴過來時，就看見她在躺在草垛裏，人也奄奄一息。”
就在前兩日，曾經倪府的一個下人認出了倪小夫人，於是回了都城就將此事告知了賈府門房。
倪嫣得知後，便讓嬤嬤先前往。
賈浩握住她的手，“別擔心，帶回去請好的大夫，不會有事的。”
她表面上看着沒有情緒波動，但賈浩能從她手上感受到情緒。
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房門前停下。
嬤嬤：“就是這裏。”
說話間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一股怪異的氣味兒撲面而來。
倪嫣駐足在門口，半晌不敢擡腳進去。
被握在賈浩掌心的手，在微微發顫。
賈浩：“我陪着你進去。”
倪嫣這才深吸一口氣，跨腳走了進去。
視線看向牀上時，她整個人都傻眼了。
那還是她娘嗎？
牀上的人骨瘦如柴，滿頭花白，手上是也有很多疤痕，還有的地方已經潰爛。
她捂住嘴，眼淚流了出來。
轉身就埋在賈浩胸前，搖頭道：“她……她不是我娘，我娘不是這樣的，她沒有這麼瘦，沒有這麼多白髮。”
賈浩知道她是無法接受，輕輕拍着她臂膀安慰。
“多喫點補品，肯定能恢復的。”
倪小夫人緩緩睜開眸子，目光有些混濁。
她張了張嘴，嗓音沙啞，“水……渴……”
婢女立馬端着茶杯過去，另一個丫鬟將人扶起來。
隨後慢慢喂水，不敢太急。
倪嫣這纔回過身看過去，走到牀前。
“娘，我……我來看你了。”
倪小夫人聽見聲音，身心一頓，擡眸看了她一眼。
雖然有點模糊，但還是認出來是誰了。
母女兩人相望半晌。
“你來了？”倪小夫人眼神閃躲的收回視線，“坐吧，我挺好的，沒事兒。”
倪嫣：“你爲何變成這樣？”
她牽強的擠出笑容，“就是生病了而已，人老了後身體都會變弱。”
倪嫣聞言，只是輕笑了一下。
回頭對賈浩道：“我覺得還是問一下這裏的負責人，這尼姑庵我每個月都會捐香油錢，她們怎麼就對我娘不管不顧？”
雖然後面沒有來看望過，但爲了她能夠過好一點，每個月都會送香油錢。
賈浩：“隨從已經去找了，一會兒就會過來。”
倪小夫人開口道：“嫣兒，不必了……”
“什麼不必了！？”倪嫣生氣的迴應，“你總是這樣，我要是什麼都聽了的，早就死了！
就因爲你什麼都不喜歡去計較，別人纔會肆無忌憚的欺負，你以爲你是心善，別人只覺得你懦弱，是傻子！”
倪小夫人低垂着頭不語。
倪嫣看着她如此模樣，心裏彷彿堵着一塊兒石頭。
“你這麼不喜歡我這個女兒，怎麼當初還要生下來？”
倪小夫人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當初是想過不要你，我懷着你時跳，摔跤，你都還好好的……”
倪嫣：“！！”
震驚又難過，無法接受她說的話。
啊……
“你別說了！”倪嫣捂住耳朵，離開了房間。
跑到一邊哭了起來。
賈浩立馬追了出去，還是那個去安慰。
而賈錦玉還站在屋內，看着牀上很陌生的外祖母。
“外祖母，雖然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不想要我娘，但我還是想說稚子無辜。
誰成爲她的孃親不是她決定的，既然生下就說明有母女緣分，你該珍惜，不該傷害。”
倪小夫人聽見這聲音，擡眸看過去。
那句“外祖母”是第一次聽見，心臟彷彿被碰撞了一下。
“你是錦玉吧？都這麼大了，你說的對，稚子無辜，我也沒有想要傷害她。”
賈錦玉：“你自認爲沒有傷害，但無形中已經將娘傷得很深，此次知道你出了事情，娘一直心神不寧。”
說完便出了房門。
他太喜歡這個外祖母，也不想再繼續說。
賈浩抱着倪嫣安慰，“這其中肯定有原因，她不可能無緣無故那麼對你，我們還是先查清楚再說。”
倪嫣揚起頭，看着這張永遠對她溫柔的俊顏。
腦子裏想到他悲慘的經歷，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眼淚在這一刻也收住，露出淺笑：
“夫君，有你真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