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母女兩人進去後才轉身返回。
清秋見她面帶愁容,疑惑不解。
“怎麼出去一會兒就變成苦瓜臉了?被誰欺負了不成?”
春芝恢復淺笑,“誰會欺負我?只是心疼歡歡而已,從出生開始就居無定所,還得遭受病痛的折磨。”
之前春芝也餓跟清秋聊起過歡歡的事情。
清秋用手指去輕輕戳了戳她的腦袋,“你呀,操心得夠多的,還是多想想下一場仗該怎麼打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你不是大夫,幫不了的,她娘是大夫,會自己想辦法。”
這時無憂擦拭着頭髮從簾布後面出來。
在簾布後面時已經聽見了她們的對話。
“你與阿鈴姐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想幫她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我們能活着回去。
所以現在不要想太多,我們要好好準備下一仗,希望下一仗傷亡會少一點。”
說到士兵傷亡時,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下去。
之後便沒有人再說話,而是洗漱好後躺下。
犧牲的士兵也是別人的兒子,別人的父親,家裏人得到噩耗後,肯定會很難過。
紅綾摟着孩子,輕輕拍打着哄睡,她自己卻睡不着。
現在找不到怪老頭,或許只有找金太醫試試。
可是她進不去都城的,哪怕混進去,也容易被發現。
更讓她擔心的還是,萬一孩子被姜羽凡發現,那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想到可能會失去歡歡,她心裏難過不已。
摟着歡歡的手更緊了些。
“你說孃親該怎麼辦?”
想要治好你,可又怕失去你。
歡歡此時已經睡着,沒有聽見她的喃喃細語。
天色微亮,外面已經有了動靜。
士兵都已經起牀,集合在操練。
聲音洪亮,響徹整個營地。
紅綾也起牀,歡歡也被驚醒。
“歡歡,你再睡會兒,天亮再起來,孃親去看看那些受傷的大哥哥,可不要亂跑。”
歡歡點頭,“好,歡歡不會亂跑。”
紅綾戴上面紗出了房間,來到傷兵住的帳營。
值夜的軍醫打着哈欠出來,“阿鈴來了?你跟着他們一起,給傷兵換換藥。”
指向最裏面的幾個傷兵,“這幾個比較嚴重,隨時注意有沒有出血與發燒,但願他們能熬過去。”
紅綾看向所指之處,那裏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若是感染髮炎,喪命的可能性很大。
很多傷患都是這樣去世的。
“知道了,我會隨時注意的。”
對方交代完後便離開了。
一夜未眠,還是比較困。
她與其他軍醫一起,挨着給傷兵換藥。
天色亮開後,一名士兵走進帳營裏面,跟一位年長的軍醫說道:
“雲老,全部傷員就在此處,我們要轉移到前方紮營,不過還是會留下一些將士來保證你們的安全。”
現在敵軍已經退了一定距離,他們也必須轉移到前方去。
直到將敵軍逼迫到無路可退後,自願投降時纔算勝利。
雲老聞言,點頭道:“好,這裏不用擔心,去吧,一定要打敗他們。”
士兵拱手,“會的。”
隨後便大步離開帳營。
雲老看了一圈傷兵,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笑容。
“你們安心養傷,嚴重的好了以後就可以回家了。”
衆人都知道他嘴裏說的嚴重是什麼意思。
缺胳膊少腿的,變成殘疾的。
只要是影響身上戰場的,到時候都能回家。
紅綾安靜的給他們換藥。
忙完後,就看見士兵都在搬糧草上馬車,很多人都在忙忙碌碌。
無憂從帳營裏面出來,拿着一包東西走到紅綾面前。
“一會兒我也要跟着離開,這裏包袱裏面有幾瓶藥,還有防身用的匕首,還有歡歡喜歡的糖果。”
說着就將包袱遞到她手裏。
紅綾詫異了一瞬,很快露出笑容,“謝謝,其實我也可以跟着過去,那邊肯定也要大夫。”
無憂淡笑道:“這裏更安全,你還帶着歡歡,待着這裏更合適。有其他軍醫會過去,你不用擔心。”
說完便轉身離開,忙着收拾東西。
很多帳營都被收了起來,變成了空地,裏面的東西都被搬空。
本來帳營密集的地方,變得一片空無一物。
只剩下寥寥幾個帳營。
紅綾拿着包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歡歡早已醒來,手裏拿着幹餅子,坐在門口啃。
“孃親,喫餅。”
她忙站起身,將一個完整的餅子高高舉起。
紅綾笑着接過,“你怎麼會有餅子的?”
她之前在忙着給士兵換藥,並沒有去領喫的。
歡歡露出笑容道:“我自己去領的,我說孃親也餓,就多拿了一個。”
紅綾聞言,臉上的笑容加深,“歡歡真乖,還能想到孃親。”
她將包袱放進屋裏,是隨後坐在一起喫餅。
餅子又乾又硬,必須喝水才能嚥下去。
歡歡只是吃了三分之一就喫不下去了,將剩下的餅子放進了腰間的袋子裏面。
“孃親,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紅綾耐心解釋,“他們要搬一個地方住,我們就留在這兒照顧受傷的大哥哥。”
歡歡:“那是搬到哪兒?我們爲何不一起搬過去?”
紅綾:“因爲他們搬過去後要打仗,受傷的大哥哥們沒有辦法再打仗,只能在這裏養傷。”
小孩子就喜歡問許多爲什麼。
歡歡也是一樣,問了很多問題。
紅綾感覺她的問題永遠回答不完,乾脆岔開了話題。
“無憂郡主給了你禮物,想不想看看是什麼?”
聽說有禮物,歡歡的眼睛都亮了。
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想,是好玩兒的,還是好喫的?”
紅綾將包袱拿了出來,慢慢將其打開。
“你看了就知道了,但肯定是你喜歡的。”
包袱已經打開,裏面有一把匕首,還有一個糖罐子,剩下的是藥瓶子。
歡歡將糖罐子拿了過去,“哇……是糖罐子,這裏面有很多的糖果?”
說話間已經將其打開,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眯着眼睛往裏面看了看,“呵呵……好多的糖啊。”
將手指伸進糖罐裏面,拿出一塊兒。
“是冬瓜糖。”
她只掰下一丁點兒放進嘴裏,整個口腔都被甜味兒填滿。
隨後又拿了一塊兒給紅綾,“孃親也喫,好甜好甜的。”
紅綾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孃親不喜歡喫糖,小時候喫太多太多了,你留着自己喫。”
歡歡聞言,有些半信半疑。
紅綾將罐子給封住,“敞開太久容易化掉。”
之後便仔細看了看藥瓶,上面寫有藥名。
裏面有百毒丸,內服止血丸,鎮痛丸。
她打開藥瓶聞了一下,很快露出震驚的表情。
“製出這藥的人可真厲害。”
楊弘聞言,皺眉道:“不用擔心,你安排人安置傷員,接下來看我們的。”
此次他們過來也帶着不少火器,還帶路一部分精練兵。
陳將軍是一隻駐守在乾州的,雖然手裏有兵,可都不是說算強。
現在敵軍正在休息,還在爲之前的勝利沾沾自喜。
“就這點兒實力,不出幾個月就能將乾州管轄的幾個縣城全部拿下。”
“乾州可不算小,到時候將軍就可以自立爲王了”。
“別高興太早,聽說援軍已經到了,接下來是一場硬仗。”
“怕什麼?聽誰說是兩個小年輕,一個是楊家的小公子,一個是才三歲的郡主。”
“十三歲的郡主?那不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娃娃嗎?”
“哈哈哈……他們是太小看我們了,還是說太過自信了?竟然派兩個小娃娃。”
“我看他們就是怕了,到了都還沒有出兵。”
衆人都開懷大笑。
完全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裏。
就在聊得正歡之際,遠處傳來急切的聲音。
“報……報……!”
“怎麼了?”
“打進來了,他們的援軍打進來!”
打進來了!
衆人猛然起身,抓起武器就衝了出去。
無憂手持倒刺鐵骨鞭,所過之處無一生還。
連自己人都不敢靠得太近,害怕被誤傷到。
楊弘看見她殺紅了眼,都不禁唏噓不已。
“夠狠的。”
清秋與他相隔不遠,聽見他的話後迴應道:
“郡主是被氣到了,你看看那些無辜百姓,就連三歲孩童都不放過。”
他們在過來時,就看見敵軍抓了普通老百姓。
讓這些老百姓幹活還算好的,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們竟然將孩童當畜牲一樣虐待。
殘肢斷臂直接用來喂獵犬,根本沒有當成人來對待。
當敵軍首領帶兵過來時,發現外面的兵力被屠殺乾淨。
“可惡!”
楊弘提着滴血的劍在最前方,冷哼道:
“到底是誰可惡?打着復國旗號,幹喪盡天良之事!”
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前朝餘孽,而是一些野心勃勃的土匪強盜組成的。
復國只是隨意找了一個開戰理由。
敵軍首領冷哼,“兩個小娃娃,你們來錯地方了,若是不想死就識趣的滾,不然就只有死!”
無憂眸色凌厲的看向他,“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說大話別閃了舌頭。”
敵軍首領的視線被她吸引過去。
看見是個氣質不凡的女娃時,就知道是誰了。
“你就是不怕死的無憂郡主?哈哈哈……果然生得好看,等我成了乾州的王后,你來做王后如何?”
他的表情十分猥瑣,眼神淫蕩。
楊弘不悅的蹙起眉宇,“郡主金枝玉葉,豈是你能輕薄的?”
無憂嘴角揚起冷笑,“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命!”
首領看着她手裏滴血的鐵骨倒刺鞭,眉頭一凝。
這鞭子很像傳說中,太上女君的武器。
很多人都聽說過,太上女君在戰場上如殺神,只要被這鞭子抽上,不會有活的機會。
只要她所過之處,皆是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倪這鞭子不錯。”首領開口說道。
無憂聞言,淡笑道:“太上女君的武器,自然是不錯。”
他們也不想繼續浪費口舌,楊弘舉起劍。
高聲下令:“將士們聽令,殺!”
“衝了……!”
將士衝了上去,敵軍也迎了上來。
敵軍首領知道這是無憂第一次作戰,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裏。
火器那麼金貴的東西,不到必要時不會去浪費。
打得熱火朝天時,敵軍的營地突然發生爆炸聲。
敵軍首領被驚了一跳,回頭往後看去。
“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突然又是一聲巨響。
嘭……嘭……!
接連五聲巨響,震耳欲聾。
沙石漫天落下,彷彿是下雨一般。
空氣中有一股火藥味兒,濃煙滾滾,營地也起了火。
首領懵了,敵軍也亂了方寸。
報!
“將軍不好了,營地被炸燬了……”
營地被炸燬?
“到底誰炸的?我們的火器……”怎麼樣了?!
後面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又是一聲接一聲的巨響,彷彿是大型鞭炮聲。
這一次他不用問也明白了,現在炸燬的就是他的火器。
首領看向無憂他們,氣得渾身發抖。
“可惡,你們這羣兔崽子,今日我非殺了你們不可!”
說着就舉着關公刀衝過去。
他的戰鬥力也很強,一身腱子肉。
楊弘衝上去,與他對戰。
這一次,敵軍損失慘重,手底下的人都不及精練兵。
這一場仗一直打到了傍晚。
屍橫遍野,空氣中都瀰漫着血腥味兒。
很多人已經沒有開始的力氣,又累又餓,體力不支。
敵軍已經所剩無幾。
“將軍,我們撤退吧,留着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首領看了一圈,的確不能繼續了。
“衆將聽令,撤!!”
敵軍紛紛撤退。
此處只是他們的一個小營地,其他地方還有兵力。
這次無憂他們是贏了,但後面還有仗要打。
楊弘命令道:“清理戰場,將受傷亡將士帶回軍營!”
無憂滿頭大汗,看着滿地屍體,買袋有些嗡嗡的。
她看了一眼手裏的鞭子,上面的血滴答滴答。
殺第一個人時,她心裏是忐忑的,手指都微微發抖。
當看見被虐而亡的百姓時,她心裏就有一股怒氣,殺人再也沒有手軟。
整場戰鬥下來,就是一團怒火支撐着她。
“郡主,郡主?”
清秋走到她面前叫了兩聲。
還是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時,她纔回過神。
“我……我殺了很多敵人。”
清秋聞言,帶着血跡的臉上露出笑容。
“對,郡主很厲害,殺了很多敵人,有太上女君一樣的風采。
我們的春芝此次表現也不錯,不過在殺第一個人時,她手都在發抖。”
無憂:“……”嘴角抽抽。
她自己也發抖了,但這可不能說,不然會被笑話。
春芝聽見兩人說起自己,也湊了過來。
她舉起手說道:“我這會兒還手抖是因爲累着了,不是怕。”
哈哈哈……
清秋笑了起來,“我又沒有說你手抖是怕,我們也去幫着清理戰場吧,看敵軍有沒有活口。”
三人一起,在屍體間來回穿梭。
每一具敵軍屍體都會翻看一下。
只要有氣兒在的,直接給一刀。
慢慢血盡而亡也是一種折磨,一刀了結反而是幫他們減輕痛苦。
有隨行軍醫爲士兵簡單包紮,陸陸續續被送回營地。
紅綾也忙碌起來,爲士兵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而歡歡則是乖巧的在自己的小房屋前玩兒。
實在覺得無聊,就會跑出去看看。
她看見很多受傷的叔叔被擡回來,喊疼的聲音此起彼伏。
紅綾忙得滿頭大汗。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受傷,帳篷裏面都是血腥味兒。
還有的人被安置在外面。
這裏面甚至有缺胳膊少腿的。
紅綾見歡歡皺緊眉頭看着這一切,急忙喊道:
“歡歡,你別害怕,他們只是受傷了,你快回屋裏去,這裏很多。”
她擔心歡歡會害怕。
有的孩子膽量小,看了這些血腥場面後會做噩夢。
歡歡稚聲問道:“他們是不是很疼呀?我可以給他們呼呼。”
說着就走到一個手臂有傷的士兵面前。
士兵的傷還沒有包紮,血流了很多。
看見小姑娘時,他盡力露出笑容,“小妹妹,血會弄髒你的鞋子。”
歡歡搖頭,“不怕,哥哥手很疼吧?我給你呼呼,孃親說呼呼就會不疼了。”
她湊近傷口位置,撅起小嘴就吹氣。
士兵見狀,心裏彷彿被暖陽照射。
“小妹妹真乖,哥哥一點兒都不疼了……”
很多士兵的年紀都不算大,有的只有十三歲,有的十四五歲……
歡歡從小腰間小袋子裏面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傷口邊緣的血跡。
“我也要跟孃親學醫術,這樣就可以給人治傷了。”
紅綾看見這一幕,眼角有些溼潤。
她走了過來,蹲下身,“歡歡,孃親來給哥哥包紮,你在邊上看着就好,老多了就會了。”
歡歡坐在士兵身邊,認真的看着紅綾包紮傷口。
因爲還有其他傷兵,紅綾囑咐她不要亂跑後,又去給其他人包紮了。
歡歡將袋子裏面的一點芋頭拿出來,遞到士兵的嘴邊。
“哥哥喫,這是昨天孃親給我留的,可是我喫飽了,喫不下。”
士兵喉嚨有些哽咽,“你喫,哥哥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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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
肚子立馬叫了起來。
從打仗但歇戰,都沒有喫過東西,怎麼可能不餓。
呵呵……
“哥哥說謊,你的肚子明明都餓了。”
士兵聞言,露出笑容,將那小塊兒芋頭含進嘴裏。
隨後連連點頭說道:“很好喫,這些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歡歡,今年四歲了,哥哥叫什麼?”
士兵:“我叫陳俊,今年快十三歲了。”
兩人像是沒有年齡代溝一樣,聊得很開心。
士兵似乎忘記了手臂上的疼。
忙完時已經天黑,廚房準備了喫的。
所有士兵都席地而坐,喫着手裏的食物。
無憂回來得比較晚,第一件事還是來到了紅綾的住處。
紅綾見她過來,慌忙戴上面紗出去。
“大半夜的還戴面紗。”無憂有些無語的說道。
紅綾淡笑,“臉上有傷疤,怕嚇着郡主。”
這時才發現,她身上還是一身帶血的盔甲。
應當剛回來,還沒有來得及洗漱就過來了。
“郡主今日也累了,還是快去休息吧。”
無憂嘆了一聲,“的確有點兒累,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怎麼樣?畢竟你沒有在營地待過。
很多人一下子看見那麼多傷員,肯定會害怕,我擔心你也會害怕。”
紅綾聞言,淡笑一聲,“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傷患,但並不害怕,只是覺得驚訝,又有些心疼。
歡歡都不害怕,若我這個做孃的害怕,那就說不過去了。”
兩人閒聊了兩句,還是春芝跑來說洗漱的水打好後才離開的。
她住的帳篷就在旁邊,若是說話聲音稍微大點兒都能聽見。
“孃親,肚子疼……”
歡歡蜷縮着,疼得身子微微發顫。
這會兒天色很暗,她只能將孩子抱出房裏。
藉着外面的月光爲其施針,“忍耐一會兒,很快就會不疼了,歡歡乖。”
嗚嗚……
歡歡突然哭泣起來,這讓紅綾有些手足無措。
平日她都很少哭,除非是特別疼的情況。
“歡歡,是不是特別疼?你告訴孃親。”
歡歡止住哭泣,帶着哭腔問道:“孃親,我也會死嗎?就像今日躺在地上的大哥哥一樣。”
今日擡回來的不僅僅是受傷的,還有死亡的。
士兵屍體擡回來後,會登記上他們的名字,再找一塊兒地方埋了。
紅綾心疼的安撫道:“不會死的,歡歡會慢慢長大,再成親生子,與自己的夫君白頭偕老。”
喉嚨堵塞得厲害,想哭可不敢哭。
曾經自以爲是,覺得自己醫術特別好,沒有多少人能匹敵。
當對女兒的病束手無策時,她才覺得自己很沒用,連自己女兒都沒辦法醫治。
她後悔,後悔當初只知道跟怪老頭反抗,沒有太用心去學。
“歡歡不成親,一輩子陪着孃親。”
“這怎麼行?長大後都是要嫁人的。”
“可是我嫁了人,孃親就是一個人了。”
紅綾:“……”
女兒太過懂事,反而讓她心疼。
深吸一口氣,心裏的堵塞才緩解。
“傻孩子,想得可真多,還疼嗎?”
“不是很疼了。”
說話能分散點兒注意力,疼痛也會減輕一些。
隔壁帳篷裏面,春芝聽到了她們的聲音。
“她們還沒睡,在外面做什麼?”
清秋:“可能是睡不着,出來坐坐。”
春芝聞言,走出了帳篷,遠遠就看見歡歡是躺在地上。
這讓她覺得很是奇怪,立馬走了過去。
當看見在扎針時,她疑惑出聲,“歡歡這是怎麼了?”
紅綾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淡然迴應:
“她肚子疼,施針後會好一點。”
春芝聞言,想起昨日與歡歡聊天時說到過。
她蹲下身看了一眼歡歡肚子。
“裏面長了東西,只是緩解疼痛也不是辦法,時間一久還會慢慢長大。”
紅綾:“我知道,所以一直在找能解決的辦法,若是能找到可以治這病的大夫就好了。
在之前,我都用藥物控制,可以讓裏面的東西減緩長大的速度。”
走遍了這麼多地方,並沒有找到。
拿着所謂的偏方,也都沒有效果。
春芝聞言,心疼的摸了摸歡歡臉頰。
這麼小的孩子,每日都要承受疼痛,還那麼懂事聽話,挺堅強的。
“若是太上女君在,可能會有辦法,可惜陛下現在也聯繫不上她。
不過宮裏的金太醫得到過太上女君的親傳,或許有辦法治。”
金太醫……
紅綾愣了一瞬。
春芝繼續道:“等戰爭結束了,你跟我們一起去都城,以郡主的關係,找金太醫看不成問題。”
本以爲說出此話時她會高興,結果她反而有些魂不守舍。
“阿玲姐,怎麼了?”
紅綾回過神,笑着道:“我就是太高興了,謝謝你,若是有機會一定去。”
說話間,已經將銀針取下。
歡歡坐起身子,臉上露出笑容,“不太疼了,謝謝孃親。”
春芝心疼的摸了摸她臉頰,“歡歡真堅強,太棒了,不太疼了就進屋休息,外面蚊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