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好狠的心，如今竟捨得半個月不來見我。”
宋稚綰趴在他胸前平復氣息，洇紅的眼尾說着說着又滾落幾滴淚珠，帶着熱氣砸在蕭琰的胸膛上。
蕭琰拿着帕子給她擦身上的薄汗，擦完才扯過錦被把她的身子蓋住。
徐徐地輕嘆了口氣：“哥哥並非半月不見今今。”
聞言，宋稚綰立馬又想起自己被他算計，穿了身宮女服來養心殿的模樣。
氣得她擡手就往他胸口砸：“並非半月不見？那是何時見過？阿琰又何苦兜如此大一個圈子騙我來養心殿？”
計謀被識破，蕭琰也不心虛：“哥哥日日都見今今，倒是今今，都快把哥哥忘了。”
可不就急得他生生兜個大圈子，算計着將人騙來。
宋稚綰擡頭看他雙眸，眸中饜足繾綣又摻着精明的目光讓她隱隱有些猜測：“我這段時日夜裏睡覺總覺得有東西盯着我，可是阿琰？”
勾弄她髮尾的指尖頓了頓。
“是。”
“……那阿琰既來了，爲何不上牀睡覺？”宋稚綰興師問罪似的緊盯着他。
蕭琰挑了挑眉峯，似無奈道：“倒是想上，可璘兒那四仰八叉的睡姿和今今的如出一轍，哥哥實在沒有位子躺下。”
“……”
宋稚綰不懂他：“那阿琰明明想見我，爲何要偷偷摸摸的，不直接來找我？”
窗外天色漸暗，寢殿中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
蕭琰生怕她又像之前那般睡着了沒聽見，伸手捧起她的臉。
“今今，哥哥每回想到今今生璘兒時的畫面便覺得頭疼眩暈，甚至心裏一陣陣的後怕。”
“太醫說，這是病了。今今身子好，只要懷胎時好生養着，便不會有事，可哥哥總覺得過不去心裏的坎。”
“所以這段時日都在想，若朕一意孤行，來日璘兒長大了會不會怨朕，今今以後會不會也怨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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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綰看着他的雙眸若有所思。
不知怎的，她忽然支起身子往身下看了一眼，又擡頭往牀邊看去。
沒有水盆、沒有那物……
蕭琰知曉她在看什麼，沉靜的語氣像是妥協：“哥哥一直宿在承儀宮，養心殿沒有那東西。”
宋稚綰細想了想：“半個多月前一次，今日一次……”
蕭琰接上她的話：“若哥哥和今今命中還有子嗣，那這兩次便是機緣，若這兩次沒有，今今和哥哥往後就只有璘兒一個孩子，可好？”
“好。”
————
皇上和皇后娘娘和好了。
宮裏外都鬆了一口氣。
聽說皇上爲了給娘娘賠罪，親自在承儀宮中栽了一顆柿子樹，寓爲願皇后娘娘“事事如意”。
賠完罪後，皇上又日日宿在承儀宮了，也不管小太子穿粉色衣裳了。
小太子高興，自覺地搬回了東宮。
晃晃一月過去，柿子樹苗在院子裏扎穩了根。
宋稚綰在院子裏給柿子樹苗澆水，澆着澆着，她看着樹苗上嫩綠的新葉，不知怎的，突然想上手摘下來。
只是她剛伸出手，蕭琰就從養心殿急哄哄地趕了回來，還有從太醫院一路跑過來的太醫……
宋稚綰心虛地收回手，正納悶着，便聽見他道：“今今這個月的癸水是不是沒來？”
宋稚綰稀裏糊塗地應了聲，轉眼就被蕭琰打橫抱起，抱進內殿讓太醫把脈了。
院判小老頭爛了顆牙，他一笑，宋稚綰直勾勾地盯着他牙上的豁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這是有喜了！依脈象來看應有孕一月有餘了。”
她有孕了？
宋稚綰倒是比頭一回有孕時淡定許多，只祈禱着自己剛纔摘樹葉子的動作沒被發現。
蕭琰沒忘她方纔在柿子樹前鬼鬼祟祟的模樣，聽完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她的手心，看有沒有攥着東西。
“……沒有摘。”宋稚綰不滿地瞪他，小聲地在嘴裏碎碎念說“討厭”。
既來之則安之。
蕭琰早在上回就接受了宋稚綰可能會再次懷孕一事，畢竟當初璘兒也是一發即中。
孩子既來了，那便是和父母的緣分。
蕭琰吩咐承儀宮上下和太醫暫不許將皇后有孕一事告知他人，待到胎兒坐穩再昭告天下。
爲了一心留在宋稚綰身邊看護她，蕭琰又特地去了一趟清祥宮，讓蕭漠承替他上三個月早朝。
蕭漠承揚言說要把自己貶爲庶人。
可一聽到“有孕”二字，他第二日便起了個大早心甘情願上朝去了。
———
宋稚綰有孕三月。
太醫來把平安脈，這一把便把出些不尋常來，“脈形寬大，滑數有力，像……像是雙生胎！”
太醫不敢擅自下結論，又喊來太醫院一衆太醫一一把過脈。
最後衆人結論一致：皇后娘娘懷的是雙生胎！
蕭琰又憂又喜，在衆人面前便單膝跪在了宋稚綰身前，抱着她的手微微顫抖：“看來，朕和今今命中有三個孩子，聽到朕說生完這胎便不讓今今生了，扎着堆就來了。”
雙生胎身子重。
宋稚綰懷蕭允璘時到孕六月纔開始顯懷，這一胎四、五月就開始顯懷了。
蕭漠承原本說好只上三個月早朝的，沒成想這一上，就沒期限似的一直上了下去……
生產前夕。
蕭琰日日夜夜都陪在宋稚綰身邊，宋稚綰有過初次生產的經驗，所以生產前並不緊張。反倒是蕭琰日日睡不好覺、喫不好飯。
生產時更是等不及蕭漠承自己過來，蕭琰便先行派了幾個暗衛，去清祥宮把人擡來給他坐鎮。
他則一頭鑽進了產房裏，寸步不離地守在產牀邊。
蕭允璘也跟個小大人似的，帶着下人在承儀宮四處查看，不許下人有一絲懈怠。他轉了一圈回來，也想學着父皇鑽進產房。
被蕭漠承一把抓住：“麟兒，你進去做什麼？”
蕭允璘一本正經：“我去和父皇一起陪着母后。”
蕭漠承把他抱在懷裏困着：“你父皇去就行了，你留在這陪皇爺爺。”
省得大的暈了還把小的嚇暈。
……
又是一個天明。
隨着第二聲嬰孩啼哭，產房裏外都鬆了一口氣。
宋稚綰累急了，昏睡前，她搖了搖那只兩人相牽的手：“阿琰，你別暈，去看看我們的孩子。”
蕭琰強撐着一絲清明答應她：“好，哥哥不暈，今今睡吧，哥哥陪着今今。”
看着宋稚綰安心睡去，蕭琰依舊跪在牀前未動。
穩婆抱着兩個孩子湊去他面前：“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的是龍鳳胎，大的是公主，小的是……”
屹立如山的身子倒在牀邊。
“太醫、太醫！皇上又暈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