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
精緻華麗的閨房裏摔碎了一地的物件。
“滾!”
“都給我滾出去!”
“母親,你要爲凝兒做主!那宋稚綰仗着表哥的寵愛,對我如此羞辱,她如今還未及笄,就一身的狐妹本事,要是再讓她在表哥身邊待上兩年,東宮豈能有我容身之地!”
小小年紀就惹得表哥對她這般掛心,連剛剛的男賓們一個個也對她目不轉睛。
看來她當初聽說宋稚綰和太子殿下同睡的傳聞,根本不是空穴來風,想必平日裏定是想方設法爬上太子殿下的牀榻,小小年紀便是個下踐胚子……
齊婉凝臉上的表情愈發扭曲猙獰,劇烈的憤恨和嫉妒充斥了內心。
長公主心疼地摟着女兒,輕聲安慰道:“凝兒,那宋稚綰一介孤女,除了能依仗太子,身份尊榮豈是能與你比的?就算爬了牀,將來也只能當個侍妾。”
“況且我聽陛下說了,待她及笄後,會給她尋一門親事嫁出去,如果衆人知道她已經是爬過牀的人,到那時,想必是鄉野村夫也沒有願意娶她的……”
母女倆陰冷的眼神彷彿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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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路上。
宋稚綰一直懨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吱聲,蕭琰剛伸手碰到她的衣袖,卻被她靈巧一躲。
蕭琰:“……”
他無奈嘆了口氣,知曉她今日是受了委屈,於是軟下聲音哄道,
“今今可是還爲方纔一事不開心?孤已下令懲處她們,今今若是覺得不解氣,那孤再……”
蕭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稚綰嬌聲打斷了。
“解氣了。”如同小貓般的細聲輕語。
可語調裏分明還帶着股憋悶,蕭琰看過去,那張羊脂般白膩細嫩的側臉,弧度明顯比平常還要更圓潤些。
這回,他直接長臂一伸。
把人撈進了懷裏。
大掌捏起她氣鼓鼓的小臉,常年習武的粗糙指腹在細膩的肌膚上摩挲着。
挑眉輕笑道:“那今今現在是在作甚?裝小烏龜嗎?”
聽到蕭琰的調笑打趣,宋稚綰擡頭,又傲又嬌地瞪了他一眼。
微微揚起下巴:“那太子哥哥是什麼?大王八?”
得意的神情染得她的眸子亮晶晶,一掃方纔的頹靡之色。
見人終於恢復了幾分活氣,蕭琰順着她的話,故作嚴肅道:“好啊!竟敢說孤是王八,孤瞧宋今今的膽子是越發大了,定要好好教訓一番纔行……”
轎子內的笑鬧聲不斷。
王忠跟在轎外依舊神情自若,但卻吩咐着奴才們步子快一些。
轎輦剛擡進東宮。
蕭琰便立馬吩咐下人傳了午膳。
方纔在長公主府這麼一鬧,她定是沒來得及在宴上進食,可別被這些事兒影響了食欲纔好。
蕭琰本是想聽父皇的話,帶着她出去見見人、面面世,自從戰亂撿回一條命後,他瞧着,應是變了性情的。
所以平日裏女兒家的驕縱任性,蕭琰都慣着她。
一不留神兒。
就慣成了東宮小霸王。
本想着她一到外頭就沉默寡言的性子會喫虧,沒想到今日一事,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雖也是不愛與人多說半個字。
但好在不是白白受氣,懂得先發制人,能動手就不動口。
飯桌上。
宋稚綰喫得嘴邊都是油亮亮的,但還惦記着在長公主府沒喫到的蓮子,於是叫來了紫雲紫月。
“我叫你們去摘的蓮子呢?可是給我忘了?”
紫雲紫月相視一眼,頓悟的神情顯然是纔想起蓮子這一茬事,兩人連忙跪下。
支支吾吾道:“回小主子,方纔在長公主府時,奴婢們被長公主府的下人們故意阻攔,而後又忽得榮和公主身邊的綠筠姐姐來叫回……”
“所以、所以奴婢們忘了給小主子摘蓮子,請小主子責罰!”
兩人嚇得身子發抖。
倒不是因爲害怕宋稚綰會責罰她們,畢竟小主子平時雖愛和殿下鬧脾氣,但對她們這些下人,一向是極好的。
只是因爲現在有太子殿下在小主子身旁,怕的是太子殿下的責罰。
“唉!”少女一聲失望的嘆息,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什麼破公主府,竟連一棵蓮子也不讓人摘。
小氣!
她怒狠狠地在碗裏的那塊蟹粉獅子頭上咬了一口,不像是在進食,倒像是在出氣。
“碗裏的都還沒喫呢,就想着旁的東西了,若是午膳不好好喫,孤可是不許今今喫蓮子的。”蕭琰拿起手邊的帕子,細細地替她擦着嘴。
小貪喫鬼。
宋稚綰嘟着嘴毫不在意,“即便是今今好好喫飯,如今也沒有蓮子吃了。”
“那可未必。”蕭琰笑得寵溺神祕,就在宋稚綰琢磨着他話裏的深意時。
王忠喜滋滋地從外頭進來了,“殿下,您要的蓮子全摘回來了。”
“蓮子?!”
那塊蟹粉獅子頭“哐當”一下掉回碗裏。
宋稚綰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連飯也顧不上吃了,急切詢問道:“太子哥哥給今今摘了蓮子嗎?在何處?快拿來給我瞧瞧……”
邊說還邊往外探頭。
似乎是察覺到太子殿下一絲寒利的目光,王忠心裏咯噔了一下!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沒眼力見兒的東西!
怎的這個時候來擾了小主子用餐。
他急忙跪下給自己找補:“小主子,那蓮蓬採摘時沾了淤泥,運回來還得清洗一番,小主子不妨先用完午膳,稍後便能呈上來了。”
一聽到是沾了泥的,宋稚綰倒是不再吵着要蓮子了。
她最是愛乾淨了,即使是寒冬臘月裏,也是要日日沐浴的。爲此,蕭琰還特命工匠在東宮裏修建了一處專門冬日用的湯泉。
“唔…那好吧。”
輕飄飄一句話,卻如同赦令般讓王忠喘了口氣,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人走後。
遂了願的小人便一屁股扎進了蕭琰懷裏,也不知是壓到了哪處,惹得他悶哼一聲。
“嗯哼……”
蕭琰連忙掐着她的細腰挪了半寸。
聲線還帶着股難言的壓抑,低沉得沙啞:“如此毛毛躁躁,孤不是說過,不許再像孩童時粘在孤身上嗎?怎的不長記性?”
宋稚綰未能察覺到他的異樣,對他毫無威嚴的訓斥更是不懼。
轉而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仰起頭一臉討好賣乖:“多謝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對今今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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