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
蕭琰一下馬車便吩咐備水沐浴,不多時,出浴後立馬換了身玄色常服,便又出去了。
王忠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止不住地往自家主子身上瞧:“殿下可是要出去?奴才去叫人備車……”
“不必,”蕭琰擡手揮了揮,“你也不用跟着了,孤只帶蒼一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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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怔愣,隨後看向主子一身黑不溜秋的打扮,像是明白了什麼,壓低聲音道:“殿下只帶兩名暗衛夠嗎?奴才覺得應多帶幾個。”
他的話有些古怪,蕭琰神情不明地偏頭看了他一眼。
淡淡地掀起眼皮:“夠了,人多動靜大。”
王忠:“那殿下千萬要小心,奴才會在這兒守好的。”
話音落下。
一股勁風掃過,王忠再擡眼,只瞧見半個衣角略過。
他微微搖頭,輕嘆。
殿下不愧是殿下。
他就說,殿下怎可能放下那堆積如山的國事政要,只爲了陪小主子來探親散心呢,原來是有密案要查。
……
公孫府有守夜的小廝,但於蕭琰來說,這些小廝同瞎子無甚區別。
小廝甚至沒能察覺絲毫,人已經到了絳音閣外了。
蕭琰沒有從正門走,而是繞到了廂房的窗外,翻了進去。
窗臺旁的月季花枝晃落了一片花瓣。
廂房裏只有兩盞昏暗的燭火,他藉着窗外的月光往牀榻上看去,凌亂的被褥,卻空無一人。
蕭琰心下一緊,一轉頭,銳利的目光瞬息捕捉到了靠在門上的那道倩色。
宋稚綰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寢衣,背靠着門,蹲在地上,瞪大的雙眼骨碌碌地跟着蕭琰的步子轉,似乎是被他翻窗入室的行徑給嚇住了。
呆呆地蹲在地上不動。
只瞧這麼一眼,蕭琰便覺得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也不知是何時便開始在這等他的,還不讓侍女陪,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在門前,像是等不及了,他一來便要第一眼看見他。
蕭琰甚至寧願自己趕來時發現她在耍着性子鬧着要人。
也好過這般乖得安安靜靜的,更惹人心疼。
“孤來晚了?”他走上前蹲下,與她平視着,“今今在這等多久了?”
宋稚綰擡手攀上他肩頭,軟聲軟氣:“纔等了一小會兒,太子哥哥便來了。”
蕭琰順勢將她抱起,抓着那雙穿着白棉襪的腳環過自己的腰身,交疊在腰後。
宋稚綰整個人像是纏在了他身上。
“太子哥哥怎的翻窗進來?”她歪頭問,“像是個登徒子。”
蕭琰垂眸看她,想到方纔她蹲在門下,縮成豆丁大的一團,不禁輕笑出聲。
疼惜的在她鼻尖上親了親,笑道:“幸而孤是翻窗入室的,否則不知門後蹲了個人,再從門外一推,豈不把今今推倒了?”
“纔不會。”宋稚綰哼道。
如今六月天,一日比一日熱起來,她只穿着一身單薄的寢衣,手也是溫溫的,兩人這般纏抱着又抱得緊,連帶着蕭琰也升起一股燥意。
他抱着人想放下牀,腰間的那雙小腿卻怎麼也不肯松。
像是怕他又要走,還環得更緊了。
勁壯的腰身長年累月的習武下去,穿衣時瞧着長身玉立,寬肩窄腰,可那腰間盡是硬邦邦的腱肉,一抻一動,都像是披着衣袍的野獸。
一旦脫下,便會喫人。
“孤先把外衫換下來。”蕭琰輕聲哄着,說話時噴灑的熱氣盡數在宋稚綰的頸間散開。
她縮了縮脖子,緩緩把腿鬆開。
蕭琰站在牀榻邊,居高臨下的身姿從未從她的身上挪開過視線。
三兩下便把外衫盡數褪去了。
宋稚綰再度被抱進懷裏時,只覺得後背貼上的胸膛比方纔還要熱許多。
蕭琰貼在她的耳畔,磁聲道:“小囡囡,連睡覺都離不開哥哥,這段時日,哥哥只怕是要夜夜都翻牆進來了。”
他的話像是會燙耳朵,宋稚綰連忙擡手捂住他的嘴:“不許說。”
蕭琰偏要問,聲音從她的掌心悶出:“爲何?”
“就是不許!”宋稚綰恨不得用手捏住他的嘴。
這話說得,像她在船上看的那本話本子。
落魄王爺看上了賣豆花的寡婦,夜夜裝成登徒子翻牆進去欺負她,第二日還要裝着無事發生來買豆花,王爺見寡婦心不在焉,便問她遇到了什麼難事,寡婦哭哭啼啼,說了實情。
王爺表面上說要爲她討一個公道,實則當天夜裏欺負得更狠了。
宋稚綰當時覺得這個王爺壞得透頂,蕭琰卻笑而不語。
直到看到後頭,宋稚綰才發現原來這個豆花寡婦也是故意的,她早知那登徒子就是王爺。
兩人心照不宣。
一個心知肚明,按捺着不揭穿,一個自以爲把戲演得十足,愈發放肆。
宋稚綰驚得不敢再看,蕭琰卻壞心思同她道,這叫“閨房之樂”。
“翻牆會佳人”也不失爲一道趣事。
如今翻牆的人從話本子裏的風流落魄王爺變成了他。
宋稚綰越想越羞。
房裏的燭光雖暗,蕭琰的眼神兒卻極好,藉着月光也能瞧見她臉上蔓延的緋色,順着纖細的脖頸一路沒入衣中。
也不知懷裏的人兒在想什麼,竟能羞成這副模樣。
蕭琰垂下眼皮,輕咬了一口捂在他嘴上的手:“今今在想什麼……”
話音未落。
宋稚綰思緒被打斷得一驚,下意識擡手往那張俊臉上甩了一巴掌。
她近來打得愈發順手了,都不用擡頭,便能不差分毫地將巴掌甩在他臉上。
嬌縱得不知天高地厚。
“……”宋稚綰打完便心虛了,忙給自個兒找補,“我…太子哥哥怎的突然咬我……”
蕭琰毫無徵兆地被打偏了頭,幽沉的眸色暗了些:“孤咬一口,便要挨一巴掌嗎?”
宋稚綰低頭攥着手:“……也不是。”
蕭琰將她的手拿起,輕輕覆到那半邊臉上:“打便打了,只是今今往後莫要在旁人面前打。”
“爲何?”宋稚綰歪頭不解。
他眉眼裏的縱容肆無忌憚,若是旁人見了,也只會暗歎,這就差自個兒將臉伸出去哄着她打了,難怪能將人寵成這副模樣。
他輕笑着,不知何時已經將她身後的衣帶解了開。
“若是旁人瞧見了,會說今今是小悍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