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禍水東引

發佈時間: 2025-08-11 10: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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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的歌舞早已撤下,只響着清幽的古琴聲。

酒杯砸落在地的聲音奪了琴聲曼妙。

肅王用力地閉了閉眼,又睜開,順着地上的酒杯看向對面的男人。

一張俊臉,五分醉意,三分慌張,兩分心虛。

這跟他醉了酒回王府被王妃抓包的神情一模一樣。

肅王酒醒了幾分,朝門口看去。

殿門處站着的少女朱脣抿成線,一身冷青色,襯得那張俏顏如同覆霜般冷凝,明明年紀不大,瞧着卻讓人心底直怵。

肅王心底咯噔一下。

他這回是真信蕭琰有“難處”了。

方纔他還一個勁兒地勸酒,現下卻默默噤了聲,像尋求庇護似的走到了肅王妃身後。

笑得一臉討好諂妹:“鳶兒,咱們回府吧?”

肅王妃看着渾身酒氣的男人,沒好氣地睨了一眼,即使身旁有端王妃在,也絲毫不給他面子。

“王爺搭上自己纔好不容易灌醉的人,怎的不留下看看好戲?要不然可就白醉這一回了。”

兩人灌一人,太子纔剛顯醉意,端王就先喝倒了,肅王也險些將自個兒給搭了進去。

真是有出息。

肅王妃可不願意這個時候離席,眼看着小太子妃回來了,她倒想看一看太子是不是真懼內。

看見宋稚綰,蕭漠承也是鬆了口氣。

“宋丫頭,你……”

他剛想開口讓宋稚綰把人帶回宮去好生服侍着,擡眼卻瞧見地上那只酒杯。

又看了眼倆人的模樣,蕭漠承決定把話咽回肚子裏。

琰兒,自求多福吧。

蕭琰喝了不少酒,即便是提前服用瞭解酒藥,也架不住倆人輪流灌他。

此時那雙長眸掀起,瞳光早已不復往日清明,冷厲的臉龐也柔和了許多,看着宋稚綰怔怔地愣了一瞬。

“今今……”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宋稚綰從他身上移開目光,看着王忠微微笑道:“殿下今日好興致,我便不擾殿下,還請公公仔細伺候着。”

說完,她又面向蕭漠承:“陛下,臣女先行告退了。”

蕭漠承也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最後還是點頭應了。

宋稚綰沒再看那道玄色身形一眼,轉身擡腳便走。

她還未走出殿門,身後就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響,酒壺杯盞的落地噼啪聲、桌椅的碰撞聲、交疊的驚呼聲。

“殿下、殿下小心……”

“快扶着太子殿下……”

蕭琰急着去追人,連身子撞在桌角上也好似沒有痛覺一般,擡手拂開身旁的幾個宮人,邁着踉蹌虛浮的步子三步並兩步追了過去。

“今今,別走。”他話裏帶着懇求,是旁人聽都未曾聽過的順從。

他伸手拉住宋稚綰的手腕,把人拽到了懷裏。

冷冽的氣息混着她往日愛用的清甜花香,隨之撲面而來的是蠻橫親襲的酒氣。

宋稚綰被薰得在他懷裏怔了半刻,旋即皺着小臉,沒好氣地推開他。

“臭!”

若是淺嘗幾杯,那酒味還能稱得上是醇香。

可現下聞着只覺得像是從酒桶裏爬出來的人,酒酵氣刺鼻得很。

她沒使多大力氣,也不知是不是蕭琰醉了的緣故,竟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像是險些要栽倒在地。

身後一衆宮人一陣驚慌。

好在他自己又堪堪站直了身子。

宋稚綰的心剛揪起來,又見他像座山似的朝自己撲來了。

被酒氣灼紅的眸子有些妖冶,語氣委屈:“今今嫌棄孤?”

宋稚綰的雙腕都被他的大掌握住,男人彎着腰,低頭望着她,高大的身形隔絕了身後的所有目光。

衆人只瞧得見他在同她說話。

只有宋稚綰一人知曉,他在盯着她的脣看,目光如狼似虎,泛着綠光。

他想親她。

宋稚綰抿了抿脣。

她若是敢說嫌棄,太子哥哥定會在衆目睽睽之下,不管不顧地親下來的,那她可沒臉見人了……

“沒有。”她偏過頭,說得不情不願。

蕭琰一見她蹙緊的眉頭便知她在說違心話,固執道:“就有,若不是嫌棄孤,今今方纔爲何要走?打算把孤一人丟在這嗎?”

他的確是醉了。

連人都變得胡攪蠻纏。

宋稚綰被他抓住脫不開身,心裏本就是有氣的,小性子一下就上來了。

梗着脖子道:“怎麼會是一個人呢?殿下如此好的興致,不僅有人交談暢飲,身邊還有宮人服侍着。”

“倒是我來得不及時,擾了殿下的興致。”

她說的話像軟刀子似的,挑不出錯來,可聽着就是讓人覺得心裏扎得慌。

蕭琰凝視了她片刻,忽然道:“不許叫殿下。”

聽着刺耳。

宋稚綰噘着嘴,跟沒聽見似的。

“不是孤要喝的,是四叔五叔灌孤。”蕭琰沉銀了須臾,好似更委屈了,軟下語氣,將頭垂在她肩上告起狀來。

“孤說了孤不能喝,喝了今今會生氣的,可四叔五叔是長輩,孤實在難以推辭。”

“若不是今今來了,孤只怕要被灌倒在這兒了。”

話音落下,頸間的腦袋埋得更深了。

高大的身軀彎着腰,一個勁兒地賴在小姑娘身上,彆扭中又帶着一絲和諧,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對他方纔那一番話更是瞠目結舌。

肅王大驚,想爲自己辯駁一二,可剛站起身又被肅王妃拉住了。

她目光微眯,幽幽道:“做什麼?”

肅王呆滯:“他醉得都不說人話了,本王還不能辯駁幾句?”

肅王妃冷哼:“太子殿下說錯了嗎?是不是王爺勸的酒?”

他們都被他當猴耍了。

看似是蕭琰鑽進幾人的套中,實則是他早就下了一個更大的套。好一招以身入局,到頭到還被他告了一狀,任他藉着這事在小姑娘面前博心疼。

肅王啞口無言。

不是……

他蕭琰何時如此“尊老愛幼”過,什麼長輩不好推辭,他推辭得還少嗎?他若不願,誰能逼他喝下那一壺壺的酒?

肅王本以爲蕭琰是想在衆人面前炫耀一番。

沒成想竟是這一石二鳥。

他往日每每醉酒,都要被王妃訓上一訓,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招禍水東引。

皇兄那樣的頭腦是怎麼生出這樣的兒子的?怎的他生的就是……

算了,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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