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莽夫似的

發佈時間: 2025-08-11 10:4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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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一族武將世家,公孫向珩又是府中天賦最高的小輩,三歲開始習武,五歲開始讀書。

多年來一路文武雙修。

不僅有張文人的嘴,還有一副武將的身子。

往日上朝時站在羣臣中也比同僚高壯,此時再撩起衣袖,健壯的手臂緊貼衣袍,拳頭如沙包一般大。

瞧着就讓人生懼。

安國公嚇的雙腿懼軟,爬又爬不起來,看着地上那頂摘下的烏紗帽,他是真信公孫向珩這廝會在朝堂之上對他大打出手。

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公孫府竟如此膽大包天。

“你、你敢…你敢……”安國公一把老骨頭,看着公孫向珩朝自己走來,一邊往後縮一邊嚇得胡言亂語。

瞧着公孫向珩這架勢是不會停了。

拳頭都舉起來了。

一旁的大臣嚇得連忙站出,開口想讓蕭漠承發話勸阻。

“陛下……”

蕭漠承看得入迷,雙目大放異彩,看也沒看那大臣一眼,大掌一擡。

大臣只能把說了半截的話硬生生咽回肚子裏。

大殿中響起拳頭砸在骨肉上的悶聲。

“啊、啊———”還有兩聲略顯滄桑的慘叫,漸漸熄弱。

衆臣有好奇探頭看的,有不忍看低頭的,還有驚得合不攏嘴的……申國公還默默去把地上那頂烏紗帽撿起來拍了拍。

他和安國公都是朝中老臣,也是多年的死對頭。

如今來了這麼個虎犢子收拾他的對頭,他自然開心。

這頂烏紗帽還是別摘了,戴着多好看。

蕭漠承當皇帝多年也是頭一回在枯燥乏味的朝堂上瞧見如此精彩的武打戲,他甚至想拍手叫好。

要不是底下有道陰惻惻的目光直盯着他,他還真不想喊停了。

蕭漠承朝蘇公公使了個眼色。

蘇公公尖聲喊道:“放肆!朝堂之上,公然鬥毆,敘大人,還不快把向珩大人拉下去。”

聰明人從只言片語中便能審清局勢。

朝堂鬥毆何等驚世駭俗之事,陛下也只是讓老子去拉兒子,連御前侍衛都沒用上。

公孫敘甚至還覺得兒子這兩拳下手輕了,不緊不慢地上去拉人:“珩兒,行了。”

公孫向珩悶着不吭聲,看着地上嚇得抽搐的安國公恨不得再踹上兩腳。

綰綰表妹孤零零一人本就可憐,竟還要受這些腌臢貨的攀咬,難怪太子要處心積慮將公孫府遷至京城。

竟是有先見之明的。

想到這,公孫向珩不由得多看了蕭琰一眼。

太子也是一心爲綰綰好的,只是性子有些專橫了些,不過他是儲君,這般的性子也無可厚非。

蕭琰不知自己此刻在公孫向珩心中已然是被認可了。

只覺得公孫向珩頭腦一熱打了人才想起讓他收拾爛攤子。

蕭琰撇開視線,不欲理會他。

人被公孫敘拉下去了,安國公也久久未起身,還是蘇公公下去扶起來的。

公孫霽先發制人:“陛下,想必陛下也瞧見了,臣公孫一族絕非無事生非之輩,若不是有人故意污衊、口出惡言、言語挑釁,臣的侄兒被逼得忍無可忍,也不會將寒窗苦讀十幾年考取的功名捨棄,只爲求一個公道!”

“寧安郡主也亦是如此,還請陛下查清此事,還郡主清白!”

蕭漠承繃着臉色,像是被氣得不輕。

擡手指了指公孫向珩,好半晌沒說出話,又轉身回到龍椅上坐着,垂首揉起了眉心。

想笑。

大臣們也不是是非不分,雖說公向珩毆打老臣這事兒做得有違綱常,可他連烏紗帽都摘了。

若不是真冤枉,誰敢如此豁的出去?

即便是安國公只怕也不敢。

更何況不少大臣也是見過宋稚綰的,聽說養得極其嬌貴,動不動就請太醫。

這般身子骨,你說她將你那麼大一個女兒扔進湖中,他們是不大信的。

雖說也可找身邊的侍衛侍女將其扔下,可她爲何要這般做呢?若是草菅人命,囂張跋扈的性子,怎的這幾年來一點風聲也沒有?

更有些大臣還爲家中兒子遞過求娶的奏摺。

他們的兒子親眼所見,那寧安郡主不是惹事的性子,尋常小官家的女子都能刁難她,被冒犯到亡故的雙親時纔敢奮起反抗。

不信自家兒子難道信安國公嗎?

誰知道他這個養女是哪兒來的,一來就作出這些個幺蛾子。

一時間,都無人站出來爲安國公說話。還是往日裏同安國公交好的幾個大臣猶猶豫豫地站了出來。

“陛下,朝堂之上公然鬥毆,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這是將陛下的顏面置於何地?”

“臣等請陛下嚴懲公孫向珩,以正朝綱!”

蕭漠承沉默了須臾,也不知聽沒聽,忽地擡起頭看向地上,像是在尋什麼東西。

申國公抱着烏紗帽不着痕跡地挪了下,正好讓蕭漠承瞧見,他揮了揮手,看向公孫向珩:“把帽子戴回去。”

一言不合就摘帽子。

像什麼話?

公孫向珩愣了片刻,心中瞭然,忙上前取回烏紗帽。

陛下這是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蕭漠承又道:“你說你,朕自會查清此事,何必如此衝動?打人這事兒你不對,快去給安國公認個錯,否則朕絕不輕饒。”

認個錯就算過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認個錯換砰砰兩拳,公孫向珩自然樂意。

他將帽子戴正,朝安國公走去,擡手作揖:“臣心繫弟妹如安國公心繫女兒,因而一時衝動,想必安國公也能理解臣的心情,還望安國公見諒。”

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安國公被打得啞口無言,望着座上笑眯眯的蕭漠承,又看着眼前雖對他俯首卻一臉得意的公孫向珩。

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朝中紛亂一片。

“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

安國公被擡走了。

衆官員如往常一般下朝,只是這些人幾乎都是三五成團,議論着方纔朝中一事。

此事因寧安郡主而起,可方纔寧安郡主的案子還沒斷,想來還有得鬧呢……

公孫向珩走在衆人後,一步三回頭地等着蕭琰,他走至蕭琰身側,問道:“安國公如此污衊綰綰,殿下爲何方纔一句話都沒說?”

蕭琰抿了抿脣,側頭打量了他一眼:“孤倒是想說,可架不住珩大人的拳頭更快。”

他原以爲公孫向珩與另外三人不同,應當穩重些。

沒成想這性子還更火爆。

公孫向珩一哽:“……臣是性急了些,可那些話實在是不堪入耳,若臣不出手,殿下打算如何應對?”

蕭琰垂下眼睫,語氣涼薄:“殺了。”

公孫向珩又一哽,突然慶幸自己方纔比蕭琰先出了手。

他壓低聲音,難掩驚駭:“殿下,您若在朝堂之上殺人,不僅會被天下人指責殘暴不仁,綰綰還會背上紅顏禍國的罪名的……”

“孤有說要在朝堂上殺嗎?”蕭琰語氣不耐。

能有幾個人會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

即便是氣不過要暗中報復,也可以等人下朝時,找上幾個打手,麻袋一套,拖進巷子裏打。

既解氣又不牽扯自身。

他欲將其殺之,也會給其安上正當的罪名。

不僅要殺,還要殺得大快人心。

這公孫向珩到底懂不懂權謀之術,探花郎怎麼考上的?跟個莽夫似的。

頂着公孫向珩鬆了一口氣又恍然大悟的目光,蕭琰快步將他甩至身後,還不忘丟下一句:

“珩大人快些回府吧,老夫人說不定已經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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