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綰一日都過得渾渾噩噩。
甚至連腳都未曾沾過地,不是在牀上,便是在某人腿上。
被抱去用過晚膳後,她實在覺得悶得慌,不肯在宮殿裏待着,嚷嚷着要到庭院外透氣。
蕭琰自然是什麼都順着她,抱着人在院子裏吹風消食,宋稚綰坐在他腿上雙腳晃呀晃,沒晃幾下,又嬌氣地埋進他懷裏一哼。
“怎麼了?”男人的聲線柔得化成水,“孤又惹今今了?”
“對!”
蕭琰哄了一日,不僅沒有絲毫不耐煩,反倒像是沉浸其中,甘之如飴。
“惹哪了?”他低頭親她。
宋稚綰連忙閉緊嘴巴,生怕自個兒一說話,便被他“趁虛而入”。
胸腔溢出愉悅的笑聲,蕭琰將身子往後靠,躺在亭中竹榻上,把懷裏的人往上託了託。
“嘶——”
不知是碰到何處,懷裏的人竟呼了聲痛。
蕭琰的大掌僵在她後腰下的位置,提着一口氣:“是那兒疼嗎?”
宋稚綰咬着脣,搖了搖頭,支吾道:“不、不是,是腿疼。”
蕭琰被她頗爲哀怨的目光剜了一眼,瞬間領神,大掌往下移:“是這兒?還是這兒?”
宋稚綰抓着他的手放在膝蓋上,沒好氣:“是這兒!”
她長這麼大都沒跪過幾回。
這下倒好了,被欺負慘了,還不能將此人的“罪行”宣之於口。
她膝蓋上沒有淤青,蕭琰當時墊了被子,沐浴時也仔細瞧過了,全都好好的呢。
但上藥時,爲了以防萬一,還是連膝蓋也一塊抹了些消腫止痛的傷藥。
只是沒想到她現下會喊疼。
蕭琰反省了一下自己:“應是同一個姿勢維持太久,所以纔會這般,孤會吸取教訓,今晚不會了,今今放心。”
宋稚綰一聽他說這些話便覺得腦子熱。
以至於後半段說了什麼,她壓根沒上心。
但蕭琰有的是法子讓她上心。
夜幕漸落,西殿浴堂裏換了個更大的浴桶,兩個人下去也足夠寬敞,浴水滴答滴答從浴堂中一路滴落至牀榻,沾溼了那牀新換上的褥子。
這一夜,西殿裏又叫了三次水……
——
翌日天色微亮。
蕭琰便起身更衣了。
王忠心裏琢磨着,若不是今日朝會上要宣讀賜婚聖旨,依殿下昨夜折騰的半宿,估計又是要告假不上朝的。
臨走前,也不管牀上的人聽沒聽見。
蕭琰俯身一吻:“孤去上朝了,今今乖乖睡。”
等睡醒了,她便是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了。
朝會上百官朝拜,天威四方。
聖旨一宣,百官譁然。
蕭琰跪接聖旨,耳邊是衆臣的齊聲道賀。
當朝太子手握實權,在儲君之位上數年未曾撼動半分,無需用女子來穩固地位,這是讓臣子欣慰的,也是讓臣子畏懼的。
雖說大臣們不知這門婚事究竟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
可瞧着太子笑容滿面的模樣,應是滿意的。
婚事落定了,堂堂太子,後院裏怎能只有太子妃一人?
於是又有大臣站出來了。
“繁衍子嗣乃國之大事,否則蕭國大好河山後繼無人,殿下不如再添一樁喜事,納幾位侍妾,也好替太子妃分擔些。”
大喜的日子,蕭琰也不欲與這些人計較。
他勾着笑,陰惻惻地看向說話的吳尚書,似乎在打着什麼算盤。
還未等他言語,吳尚書弱弱地改了口:“若殿下忙於國事分身乏術,再、再遲些納妾也是情理之中。”
蕭琰微笑頷首:“吳尚書能體諒孤便好。”
今日的早朝散得快。
朝臣們一出宮門,太子立妃的消息已經快傳遍整個京城了。
不到正午,第一份賀禮便送進了東宮……
公孫府比別家知曉得還要快,天未亮便全府起身接聖旨,宋府無人,因而是公孫府替宋府接下的聖旨。
送走宣讀的太監後,還未等京城的官爵人家反應過來。
公孫府便大門一閉,拒不見客了。
公孫向珩還在家中休沐,他看着聖旨愕然。
這麼快?
“父親,”他看向公孫敘,“這幾日在朝上可有發生什麼?”
公孫敘也納悶:“並未發生什麼,也未曾聽聞風聲,只是……太子昨日沒上朝。”
公孫向珩心中瞬間便有了猜想。
他前日才說了那番話,昨日太子便開始按捺不住,今日便下旨昭告天下。
公孫向珩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只是問問,沒成想反倒陰差陽錯成了催婚的了。
苦了表妹……
衆人正各自凌亂着,看門的小廝從門外急急跑進來:“老太夫人、二夫人,門外聚集了好幾撥人,全是來送賀禮的!”
公孫府和東宮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
宋稚綰對這些一無所知。
懸日高照,她還窩在牀上睡得正香,連簫淑華聽聞聖旨想來見她也被攔下了。
蕭琰下朝後便傳來了張院判,先是給熟睡的人兒把了平安脈。
“脈象平穩,氣色俱佳,除了有些勞累之外,一切都好。”張院判想了想,又多說了兩句,“凡事不可縱欲而行,殿下可稍微節制些。”
太子不肯納妾,張院判實在是怕他縱欲過度,把小主子的身子給折騰垮了。
蕭琰神情認真:“院判放心,孤並未縱欲,都是問過了今今願意纔行事的。”
張院判拎藥箱的動作一頓,笑得有些苦澀。
罷了,罷了。
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吧。
把完宋稚綰的脈,蕭琰又將張院判領到另一處,屏退一衆宮人,連王忠也隔絕在外。
蕭琰:“孤有一事想請教院判。”
張院判:“殿下請說,老臣定知無不言。”
“孤想要一副男子服用的避子湯藥。”他的神情篤定,像是早已知曉有此藥的存在。
與其說是請教,倒不如說是在命令。
張院判撲通跪地,面色發灰:“殿下,饒了老臣一命吧。”
儲君如今本就未誕子嗣,眼下竟還想服用避子湯藥。
莫說是太子服用了,便是太子妃想服用,太醫院也無人敢開此方。
更何況這男子服用的避子湯只有宮外才有人用,多半是權貴人家的男寵,亦或者是入贅的男子。
皇宮裏的男子哪個不是尊貴之軀,怎能服用此方?
“院判此言,是不肯幫孤了?”蕭琰把玩着腰間的玉佩,漫不經心。
即便張院判不可用,他也多得是法子能弄來避子藥。
張院判心下也清楚這一點,不得不開口相勸:“殿下若顧及避子藥會傷及太子妃的身子,老臣也有別的法子,不用喝藥也能做到避子的功效。”
“殿下千金之軀,實在不能服用此藥啊!”
萬一喝出個好歹來,他九族不保。
張院判好勸歹勸,只說五日後便會將東西制好送來,才堪堪把人勸住。
蕭琰將信將疑,又道:“那中間這五日還請院判先給孤開幾副藥,也好以防萬一。”
今今如今年紀尚小,連喫飯時也總是嚷嚷着喫不下,若多喂一些,便又要哭着說撐了。
![]() |
![]() |
如此青澀,子嗣一事還是先緩兩年再說。
張院判沒法子,只好給蕭琰開下幾副“補藥”。
藥是王忠親手熬煎的,他蹲在藥爐前發愣。
還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