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成者王敗者寇

發佈時間: 2025-08-11 10:5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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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明妹。

東宮的兩位主子今日都起得格外晚,聽說自太子妃受傷後,雖日日和太子殿下睡在一起,卻沒同過房了。

昨夜不一樣。

昨夜叫了三次水。

王忠一顆操碎的心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天未亮便去問過了張院判,吩咐小廚房燉補身子的蔘湯,再回去候着,等主子醒了伺候洗漱。

大婚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宮裏上下的人都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連蕭漠承和惠貴妃也日日爲大婚的禮節事宜操持着。

相比之下,倒顯得東宮裏的兩位正主格外清閒。

倒不是蕭琰無事可做,只是大婚所需的要緊事宜,他比所有人都備得更早,條條例例都過目了不下三遍。

偶爾想起還需做些改動的,便是往嫁妝單子或聘禮單子裏再添些物件。

其餘一應瑣事,甚至還派了手底下的暗衛,盯着宮內外所有動向,以防有人壞了事。

一切都有序進行着,衆人也都在各司其職。

只有宋稚綰還跟從前似的無憂無慮,閒得長毛。

兩人是近午時才起身用的早膳。

宋稚綰喝着米粥,看着臂上發癢的傷口,好似恍然間纔想起,離那夜一戰已經過去好些日子了,連她的傷都快養好了。

那……

見她突然停下動作,蹙着好看的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蕭琰揉在她後腰的手也跟着頓了頓:“今今在想什麼?可是孤昨夜太過了些?今今沒有拒絕孤,孤才……”

“啊!”不等他說完,宋稚綰把手中才咬一口的筍肉包塞進了他嘴裏,隨即一雙美眸嗔怒地瞪着他。

這身旁那麼多下人在,怎能說這些……這些虎狼之詞呢?!

蕭琰就着她咬過的牙印咬了一口包子,香味在口中瀰漫開:“今今還未告訴孤方纔在想什麼呢。”

宋稚綰羞得差點沒想起正事來。

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她想起那夜的事,便想起個人來。

“太子哥哥那日把烏薄遲給殺了嗎?”

聽見她的話,蕭琰不禁皺了下眉:“什麼殺不殺的,多不吉利,孤不是說今今往後莫要說生死打殺這些字眼了嗎?”

蕭琰從前不信鬼神之說。

可如今連避讖都十分謹慎。

宋稚綰只覺得他是年紀長了愈發迂腐,懶得與他爭辯:“好好好不說不說,那烏薄遲呢?”

那日之後她也沒再過問戰後殘局,只覺得自己撿回一條命已是死裏逃生,也是如今才突然想起。

她並非對朝政一無所知。

即便烏薄遲做出這種事,可他到底還是烏蘇王主的親兒子,甚至有可能是烏蘇來日的新王。

若殺了烏薄遲,只怕會與烏蘇徹底交惡。

如此一來,兩國必然免不了一場惡戰。

似乎是知曉她在擔憂何事,蕭琰輕笑着繼續揉上她的後腰:“今今放心,人在牢裏。”

宋稚綰擡眼看他:“那……”沒死吧?

蕭琰搖了搖頭。

死倒沒死,就是關押的這段日子,估計是生不如死。

把刑罰都嚐了個遍,若傷得重了,就用上傷藥養個兩日,等養好了,繼續把剩下的刑罰用上。

蕭琰這些日子也沒去牢裏看過,一顆心全掛在宋稚綰身上了。

除了蒼淵時不時來彙報兩句,他也險些要忘了這個人。

不過如今烏薄遲在牢中倒不孤獨了……

宋稚綰又拿起個筍肉包咬在嘴裏,心裏思索了半晌,才試探着出聲問道:“那……我能不能去看看。”

“爲何?”蕭琰並未一口拒絕。

宋稚綰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勾出一抹天真純粹的笑,笑意中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惡劣。

“成者王敗者寇,他費勁心思要殺我和太子哥哥,如今他淪爲階下囚,我自然好生生去他面前晃一圈,否則我這心裏總覺得不痛快。”

蕭琰愣了一瞬。

半晌後,才從胸腔溢出悶悶的笑意。

“好,用完膳便去。”

——

整裝出發前。

蕭琰還尋出那枚玉扳指,串了根紅繩系在宋稚綰的脖頸上,美其名曰:“擋一擋地牢裏的煞氣。”

宋稚綰原本還不以爲然。

可直到下了馬車親自一步一步走在牢獄中的石磚上,宋稚綰才切身實際感受到,這地方恐怕真有“煞氣”。

陰暗潮溼,死氣沉沉。

雖說聽不到聲音,也聞不到什麼氣味,但宋稚綰走在其中,腦中就浮現出話本里出現過的地牢場景。

鬼哭狼嚎的慘叫聲,聽了興許會做噩夢;腥臭的血流在磚縫,什麼鞭刑針刑,跟不要錢似的往人身上使……

越走進裏面,連周遭的溫度彷彿也降了許多。

兩人的手一直牽着,蕭琰摸到她手心的冷汗,腳步放慢了些:“今今可是害怕了?不如就孤先帶今今出去,把人提到外頭見。”

宋稚綰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怕。”

她嘴上雖說着,可手卻牽得更緊了,像是在借他壯膽:“人我都敢殺,區區牢獄,我纔不怕。”

見此,蕭琰也不再勸她。

可過了半晌,又聽見身旁的小人幽幽問道:“太子哥哥,這裏不會像話本里那般,人進去了就要上遍九九八十一道酷刑吧?”

殺人與折磨人不同。

宋稚綰殺人的時候都是爲了保命,戰場上丟掉性命只是瞬息間的事,甚至可能連痛苦都尚未察覺,人就一命嗚呼了。

和牢獄裏吊着人命,看遍生死不如的慘狀是不一樣的。

蕭琰知曉她在怕什麼。

所以張口便撒了個小謊:“不會,大理寺審案講究證據,不會嚴刑逼供,即便是戰俘,也不會用手段折磨人。”

跟在兩人身後的司獄長:殿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烏薄遲關押在最深處的地牢,像是望不見盡頭的深淵。

宋稚綰走着走着,便隱隱聽見一些雜亂的聲響,像是爭吵聲。

“……你把我害成如今這副模樣,你以爲你能跑得掉?呵,還不是和我一樣被關在這鬼地方……”

“我害你?!烏薄遲你要不要聽聽你在狗叫什麼?明明是你在父王的壽宴上陷害我……”

“我害你只是想讓你不與我爭王儲之位,等我來日坐上王位,你還是我弟弟……”

“弟個狗屁!”

“……你來蕭國爲何學這麼多粗俗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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