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宋凝月是真的轉身了。
身後一陣悶響，季恙拉住了她的手。
她側身看去。
他垂着頭，黑髮散亂，像一只被遺棄的可憐小狗，跪在她面前，姿態卑微。
季恙不敢擡頭看，聲線發顫，“這是……分手的意思嗎？”
“嗯，分手。”宋凝月仰頭看向天空，眼淚順着太陽穴滑落，喉間的酸澀加劇。
“我真的會改的，我保證我會改的……不分手，好不好？”
“季恙，結束了。”
“你再也不會來找我了嗎？”
“不會了。”
宋凝月撇下季恙的手，果斷邁出了腳。
季恙的手掉落，他弓着背，手結結實實打到地上。
她的身影消失，最後那片灰色的衣角也抽離了視線。
季恙肩膀發顫，胸腔起伏着，面前的地面印上了幾滴深色的水漬。
胸口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疼，比刀子紮在身上還要痛苦百倍！
季恙抓了一把灰，用拳頭撐着地面站起身。
他身形搖晃，向前踉蹌了幾步。
宋漠燕擡起手攔住他，“還追？”
“……”
宋漠燕：“宋凝月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多謝你給我長見識了。”
“……”
“擦擦眼淚吧，哭了她也不會回來了。”
宋漠燕留下幾句氣人的話。
季恙揪住他領子，“滾開，我要去找她。”
宋漠燕不慌不忙：“你確定要與C國爲敵？”
季恙：“……”
他想去C國，他要給自己留後路。
留下能去找她的後路。
衣領上的手緩緩滑落。
飛機起飛了。
宋凝月走了。
季恙在機場站了將近一晚。
回到月亮灣時，所有人都從溫泉小鎮回來了。
其他人去基地了，只有莊焱和巴特留在月亮灣。
莊焱：“季哥，基地怎麼突然着火了？大隊長已經去清點損失了。”
巴特朝着季恙身後張望，“嫂子訂了機票，聽成員們說她沒回家啊，現在人呢？”
季恙失魂落魄地走向樓梯。
莊焱跟在左邊，“這幾天發生什麼了？”
巴特靠右邊，“難道嫂子是回家了？”
季恙點了幾個物件，“這個地毯，那個裝飾……都扔了。”
“啊？”巴特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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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那幾樣東西。
灰色的地毯，灰色的裝飾燈，灰色的櫃子，灰色的抱枕……
老大跟灰色槓上了？
季恙腳步沉重，握着扶手上樓，“她走了，不會回來了。”
“嫂子不回了？”莊焱驚呼，“那季哥你怎麼辦啊？”
巴特震驚過後，一陣傷感，“老大，那要把房子按照你的喜好裝修回來嗎？”
“別改了，萬一她還願意回來。”
季恙進入宋凝月二樓的房間，關上了門。
門外，巴特和莊焱面面相覷。
巴特：“想嫂子了，她一走，老大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
莊焱：“聽這意思，難道離婚了？”
“原本留在別墅的兩個人說嫂子是自己走了，但沒道理啊，他們關係是假的，但感情已經發展成真了。”
“那嫂子怎麼走的？礫馬圻全是季哥的人。”
“不懂啊，問問宋黎明。”
他們嗓音不小，一門之隔內，季恙聽的清清楚楚。
是啊，他怎麼會沒發現？
太平常了，發生的一切都毫無異常。
她突然的態度轉變，他只顧着興奮，沒有細想。
原來從那時候起，她就在謀劃了。
而他，完全沒有多想。
怪不得她會說，他信任她，
季恙靠着門，坐到了地上。
看着面前的景象，曾經發生的事一幕幕涌入腦海。
空氣中殘留着她的氣息。
她走了。
可家裏處處都留下了她的影子。
—
C國，南望市。
這邊正是晚飯後最熱鬧的時間點。
馬路擁堵，車輛行駛緩慢。
宋漠燕雙手摁了摁耳朵，“你都哭一路了，還哭。”
宋凝月手裏抓了一團紙，“你別管！我控制不住。”
宋漠燕又丟了一包抽紙給她，“我懶得管你，要不是看你被騙了感情，纔不理你。”
宋凝月：“……”
宋漠燕嘆了口氣：“淚腺跟着你也是受苦。”
宋家。
宋凝月坐在沙發一角，低着頭，眼珠子向上掃過面前一圈人。
一羣人站在她面前，圍着她，太有壓迫感了。
腳邊還有只阿拉斯加在對她吐舌頭。
宋凝月揉了揉寵物的腦袋，“你們有什麼話就問吧。”
最左邊的謝禮宏輩分最大，率先問話：“去幹什麼了？”
宋凝月笑起來，“大舅舅，好久不見，你又變帥氣啦。”
謝禮宏想笑，又用力壓着嘴角，“別貧嘴。”
接着是旁邊的大舅媽：“哎喲，都瘦了，先喫點東西吧。”
宋漠燕站在宋凝月身後，冷漠拆臺：“大舅媽，你睜眼說瞎話呢，她都胖一圈了。”
宋凝月轉身，揍了宋漠燕一拳頭，“就你長嘴了！”
阿拉斯加跟着朝宋漠燕：“汪！”
宋拯一臉嚴肅，“說說吧，你爲什麼在季恙那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謝秀倩失了笑容，“慢慢說，媽媽也挺好奇的，季恙那位寵着的夫人，是你吧？”
宋凝月縮起脖子，“他救了我一命，我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才答應幫他演戲的，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宋漠燕坐到她身邊，“那他給你下跪，求你別走是什麼意思？”
宋凝月一巴掌捂住宋漠燕的嘴，“閉嘴！”
面對一道道尖銳的目光，宋凝月硬着頭皮道，“我魅力太大了唄，不喜歡我是件很難的事情吧？”
謝禮宏短促地發出兩聲笑，眼中滿是對自己這個外甥女的喜愛，“說得對！誰不喜歡你，那是他們眼瞎。”
宋凝月：“就是就是。”
“他人真的很好，不像外界說的那樣血腥殘暴，而且他對我真的很好。”
宋漠燕向後一靠，“那你幹嘛求救？”
“這不是……”宋凝月雙手搓着大腿，“我想回家，他不讓我走，我只能找你們幫忙了。”
謝秀倩眯了眯眼，“那你喜歡他嗎？”
宋凝月肩膀一緊，擺了擺兩只手，“沒有沒有，我不喜歡他的，你們放心吧。”
宋漠燕掃去一眼，一副看透的眼神，卻什麼都沒說。
謝秀倩站起身，“行，你回來了就好了，媽媽這段時間堆了太多事，先去忙了。”
宋凝月跟着起身，“媽媽，現在就走嗎？”
“嗯。”謝秀倩開始穿外套了。
“什麼時候回來？”
“除夕吧，我爭取過年能回來。”
宋凝月一路將謝秀倩送到門口，“媽媽再見，路上小心。”
謝秀倩走遠後，她拖着疲憊的腳步回來。
阿拉斯加一路跟着宋凝月。
宋拯抿了一口茶，“我們也談談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