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的手機亮起又熄滅，古琦掃了一眼，把頭沉入池底。
“嗡嗡”聲持續了好一陣子，終於停歇了。
耳邊只餘下淅淅瀝瀝的水聲，和源源不斷的熱度。
憋了好一會，水波流動，男人的手環過她的胸前：“不高興？”
聲音透過水流震動，入耳時，變得含糊不清。
“祁珩怎麼樣了？”
男人沉默片刻：“明天早上，他就會和程萌結婚。”
“那子玥怎麼辦？”古琦靠在他身上，“她花了那麼久才走出來，現在又要回去了？”
“不會的。”陸寅笙短促地答道，“祁珩很愛她。”
古琦靠了一會，才緩緩道：“愛又如何？”
“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會想方設法留住她，不惜任何代價。”男人聲音冷淡，“古琦，我和他一樣。”
和他一樣。
她不懂男人的戰場，可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說着愛他，轉身就因爲所謂的利益而迎娶別人。
“所以，你們男人都是這樣。”
陸寅笙不悅地掰過她的臉，目光在觸及她蒼白的神情時，融成一灘柔情：“別管他們了。”
相守的時間每天都在減少，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霧氣氤氳，男人給女人裹上毯子，抱着她走向屋內。
……
脖子痠痛，程子玥從牀上坐起來。
屋內燃燒着安神的薰衣草薰香，淺黃色暖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她掃了眼屋內陳設，神情忽然警惕起來。
這不是她的房間。
腦子有些混亂，記憶一點點輸送到意識裏面。
Linda來別墅揭穿祁老太的陰謀，白新讓她快走，接着林俊風就來了，他們在談判。
再然後，她就忘記了。
“程小姐，你醒啦。”女傭推開門，聲音溫柔甜美，“想喫點什麼嗎？”
“林俊風呢？”她冷冷道。
“少爺和老爺在書房。”
得到回覆，程子玥掀開被子下牀，差點整個人栽倒在地，多虧女傭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驚訝地揉了揉腿，雙腿軟綿綿的，幾乎使不上勁。
“我的腿怎麼了？”
“您剛來的時候做了噩夢，老爺讓醫生給您打了鎮定劑。”女傭如實道，“程小姐，他們纔剛進去，一時半會聊不完的，還是先喫點東西吧。”
本以爲程子玥會堅持到底，可女人只是瞥了她一眼，“那你去準備吧。”
女傭有些詫異，腳步很慢，但程子玥沒有開口叫住她。
屋內又重新恢復到沒有外人的靜謐。
剛剛掃了一眼，她的衣服手機什麼的都還在，打開屏幕，電量滿格。
程子玥抿了抿脣。
沒有未接來電。
白新那麼着急，祁珩那邊顯然早已經知道了，可他沒有主動聯繫她，連一條短信都沒有。
她想了想，還是撥了電話過去。
“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程子玥反手掐斷電話，目光落在盈亮的屏幕上。
她發了好一會呆，才從牀上站起來。
腿腳發軟，但好歹能夠站起來，試着走了幾步，仍有些暈。
程子玥耐心地去適應這種節奏，從牀邊走到了窗邊。薰香冒着一縷青煙，她早就聽說過林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只有他們會去碰這種東西。
她雖然也喜歡香水，但也僅僅是爲了搭配着裝而已。
而眼前的這個家族，處處都透露着高貴典雅。
門被人從外面敲響，程子玥以爲是剛纔的女傭準備好食物了，隨口說了句“請進。”
林俊風穿了一身淺藍色的居家服，與他一貫愛深色的性格稍有不符，但配上他的笑容，無論哪種顏色都顯得相得益彰。
“喜歡嗎？”男人走到她身旁，“這是從西伯利亞的一個港口運來的鹿茸角香，全世界只有那兒有這種鹿，且非常稀少，聞起來有點像薰衣草。”
“是嗎。”
“它的價值比薰衣草大，能真正舒緩情緒。”他閉上眼，感受着空氣中流動的薰香氣流，“感受到了嗎，鹿羣奔跑在樹林間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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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風，我……”
“噓。”男人用手指堵住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在此之前，不妨先和我一起感受下大自然的美妙。”
程子玥時常覺得林俊風的長相很佔優勢，明明是強迫的話語，從他嘴裏說出來，偏偏讓人有一種無法拒絕的舒適。
她閉上眼，微微湊上前去。
男人注視着她，眸色漸沉。
臉頰上忽然傳來溫潤的觸感，程子玥幾乎瞬間睜眼，下意識地往後退，林俊風的脣幾乎是擦着她而過。
“你在做什麼？”程子玥頰邊染上紅雲，不知是羞怯還是慍怒。
林俊風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有一絲逃離的機會：“對不起。”
程子玥一時沒有意識到他爲什麼道歉。
“七七的事情是程萌做的，他的父母被誤導了，我以爲是你。”男人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嗓音淡淡，“誤會了你，對不起。”
“沒事。”兩人的距離很近，程子玥有些不適應。
“別推開我。”林俊風有些壓抑地道，“拜託了，讓我抱一會。”
說着，男人直接抱住了她，很緊，但不至於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畢竟是剛救過自己的人，程子玥無法推開他，雙手不知所措地垂在身側。
“好了。”好在只抱了一會，林俊風鬆開了手，又恢復成溫柔貴公子的模樣，“下去喫飯，還是在這裏喫？”
語氣稔熟，程子玥有些不自在。
“在這裏喫就好。”
“粥應該已經熬好了，我去給你端上來。”林俊風看向牀，上面放了臺手機，一看就是主人胡亂丟上去的，“你先在這裏坐一會。”
程子玥看見他，原本有一肚子問題想問，但被他的那個擁抱嚇了一跳，千言萬語全都咽回了肚子裏，最終只餘下一個“好”字。
男人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輕笑道：“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
頓了頓，露出溫柔，又有些爲難的神情：“我建議你花幾分鐘調整一下心情，一會我會把我知道的事情詳細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程子玥目送着他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