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人來人往，時念感受到好幾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臉頰慢慢染上紅色。
她靠在封司寒的懷裏，不安的心被撫平，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
醫院走廊上聲音嘈雜，她卻只聽得到他強健沉穩的心跳聲。
封司寒先帶時念拍了全身的片子，又帶她去了外科。
時念在醫生的指導下，把褲腿挽上去，看到膝蓋上的烏青，倒吸一口冷氣。
她怎麼磕得這麼嚴重……
從剛纔開始，她的神經一直緊繃着，沒有感覺到疼痛，現在封司寒在旁，她看到傷勢，只覺得頭皮發麻，受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醫生幫她處理傷口，她感覺到一旁的視線，扭頭和封司寒四目相對。
她看到封司寒眼中的心疼，心底傳來悸動。
時念伸手去拉他攥成拳的手，故作輕鬆，“司寒，我一點都不覺得疼，真的，都是些皮外傷，和學長相比，我這都不能稱之爲是傷。”
封司寒心情不快，“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他？”
時念怔了一下，輕輕搖晃他的手臂，“你怎麼了呀？”
她輕咬下脣，“我知道，你對學長有意見，但這次……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時情況兇險，如果不是他及時推了我一把，現在躺在地上，被送進急救室的人就是我。”
“我不是讓你在我來之前，不要出來嗎？”
“我有工作，要倒垃圾啊，而且垃圾箱就在店門口，我哪知道張家豪會不要命，冒着暴露被抓的風險，當街撞我……”
時念見他臉色不好，聲音越來越小。
她停頓幾秒，越想越委屈，抿着脣，別過頭不說話了。
診室異常安靜，醫生幫時念處理完外傷，囑咐她記得及時上藥，開口道，“你們可以走了。”
封司寒伸手去扶時念，卻被她側身躲開。
時念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拿出手機，給方寧打電話。
封司寒跟在她身後，能聽到她和方寧說話的聲音。
“學長，醫生怎麼說？”
“你骨折了？天哪……你是打算先辦住院嗎？”
“學長，你現在在哪？”
“301嗎？行，我現在馬上過去。”
時念掛斷電話，下意識尋找封司寒的身影。
她轉頭看到封司寒，想說的話突然噎在喉嚨裏，蜷了下手指，又把頭轉回去。
封司寒說他不想聽她提方寧，那這些話她還是不要跟他講了。
時念走了幾步，心頭的氣憋得他難受，又停下腳步。
封司寒跟着停下，還沒開口，就聽到她說，“學長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因爲我受傷住院。他父母早亡，沒有別人照顧，所以我纔對他上心，過去看他。”
封司寒心情複雜，悶聲道，“我知道了。”
他捏緊拳頭，又道，“我剛纔說那些話，沒有別的意思，我是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能保護好自己。”
時念睫毛顫了顫，輕聲道，“我知道。”
她受到的這些驚嚇，都來源於張家豪，和封司寒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那麼關心她，一步路都不忍心讓她多走，她怎麼能跟他擺臉色？
她冷靜下來，心底的無名火散了，又開始愧疚。
“抱歉，司寒，我……我剛纔情緒有點失控，我不想我們吵架，對你的態度冷了點。”
封司寒眉目舒展，“沒關係，我們把話說開就可以。”
時念試探着問，“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學長嗎？如果你不想看到他，那一會兒你就在走廊上等我一下，我和他打聲招呼就出來。”
封司寒上前，握住她的手，沉聲道，“我和你一起去。”
時念微涼的手指在他大手的包裹下變得熱乎，焦躁的心情被熨燙平。
封司寒把控着她走路的速度，“念念，你膝蓋上有傷，不能走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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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想起始作俑者，眼底閃過一抹怒氣，“又讓張家豪給跑了！”
“他跑不了，我已經打電話給派出所那邊，讓他們派人去抓了。”
時念捏緊拳頭，恨聲道，“希望他快點落網！張家豪這個瘋子……他中午的行爲就是故意殺人！我要拜託姚律師告他，最好能讓他一輩子呆在監獄裏，再也出不來！”
“可以。”
說話的功夫，兩人走到病房門口。
時念敲響房門，聽到方寧的迴應，推門進屋。
方寧靠坐在牀頭，手上掛着吊瓶，小腿打上了石膏。
時念走上前，見他要起來，連忙把他按回牀上，“學長，你好好躺着。”
方寧關切地問，“念念，你沒有摔傷嗎？”
“我沒事。”
時念擔憂，“醫生是怎麼說的？他讓你住院多久？”
“我有點輕微的腦震盪，至少要住院觀察兩天。等過兩天，我就出院。”
方寧頓了頓，“念念，這幾天我不在，寵物美容所關門，你不用過來上班了。”
“行。”
“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這幾天能不能麻煩你過來給我送飯？”
封司寒眼底閃過一抹不快，視線掃過他的臉，落在時念身上。
“行，你想喫什麼，提前告訴我。”
方寧展顏，“我不挑食，你做什麼，我喫什麼。”
時念心底生出幾分怪異感覺，聽他說的話，總覺得有些彆扭。
封司寒還在一旁，她壓下心緒，連忙道，“行……那學長，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們先走了。”
“好。”
時念感受到封司寒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連忙拉着他的手，離開病房。
封司寒不滿，“念念，他行動不便，沒有人照顧，完全可以請護工。他既然有錢開店，不會連這個錢都沒有。”
時念清拍腦袋，“對了，你提醒我了，我還欠學長五萬塊錢。”
封司寒額角一跳，“你什麼時候欠他錢了？”
時念生悶氣，“就是今天下午，我給你打完電話，出去才知道，學長爲了把我媽趕走，竟然給了她五萬塊錢。我知道他是好心，他不知道我家裏的情況……而且他已經把錢給出去了，我也不好說他什麼。”
封司寒當即拿起手機，給時念轉了五萬塊錢，又拉着她的手走回到病房門口，“我在外面等你，你現在就去把錢還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