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母女倆到底瞞了什麼事?
涼京,兵部尚書府。
二房的院子裏格外熱鬧。
荀夫人因爲女兒今日要出嫁,神采煥發,就連冷姨娘的冷嘲熱諷都不在意,面上始終帶着笑。
展思琦坐在梳妝鏡前,依稀可見鏡子裏的人杏臉桃腮,嬌若春花,脣點上胭脂後,烏眸立刻靈巧生輝。
她乖巧地坐着,雙手捧着個紅蘋果。
荀夫人眼底泛着淚花,又囑咐了她幾句,這才把喜帕親手給她蓋上。
外面已經響起了鞭炮聲,喜娘笑盈盈地把新娘子牽了出去。
在送親之前,要先拜別父母。
一行人歡天喜地行至花廳,展琒和荀夫人已經坐在上首的梨花木椅上。
一身紅袍的沈懷熙也到了,他從喜娘的手裏接過紅綢,牽着新娘子上前給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孃敬茶。
新娘子激動地扯着紅綢,跟着新郎官在堂前地板跪下,小臉紅彤彤的,情在眉梢,瑰姿無雙。
屋裏屋外站滿了圍觀的人,透過人羣,只能看到新娘子披散的長髮,緞子一般,順滑地貼在後背。
展琒坐在上首,看着兩人跪在面前,面上依舊沒什麼喜色。
展思琦出嫁,意味着明天他就要拖家帶口滾蛋了,一想到以後風餐露宿的日子,就疼的肚子疼。
他自小就喜歡賴着自家大哥,早就養成了好喫懶做的習慣,讓他搬出去自立謀生,無異於要他的命啊。
冷姨娘黑着張臉坐在旁邊,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欠她幾千金葉子呢。
也就荀夫人心情好,看着兩個新人,像是普度衆生的菩薩,面上帶着笑。
旁邊喜婆笑嘻嘻地讓新人給爹孃敬茶,敬完茶,新郎官就能把新娘子帶回家了。
沈懷熙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跟往日裏那個總是害羞嘴角帶着淺笑的儒雅書生有些不同。
趁着敬茶的功夫,不着痕跡地回頭,往門口瞥了一眼,眼底焦急一閃而過。
展思琦心情卻極好,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她把茶端給荀夫人,乖巧地叫了一聲孃親喝茶。
展琒從沈懷熙手上接過茶盞,十分敷衍地說了幾句囑咐的話。
荀夫人結實地喝了一大口,真心實意地囑咐展思琦,又說了些祝福的話。
敬茶完畢,旁邊的喜婆拿來紅蓋頭,蓋在新娘子的頭上,高喝一聲。
“出發。”
屋裏屋外的人都跟着沸騰起來,喧鬧聲不斷,正準備簇擁着一對新人往外走。
“慢着!”
正在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穿過人潮,悠悠傳進人聲沸騰的喜堂。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來人,卻表情各異。
展琒看到來人,依舊面色平靜,似乎對他沒什麼影響,只以爲是來道喜的。
冷姨娘跟他神情差不多,淡淡地掃一眼,又低着頭繼續生悶氣去了,心裏還在謀劃着明日分家的事。
沈懷熙倏然轉身看過去,眼底爆發出一陣光芒。
“嬌嬌表妹!”
看他這表情,竟比看到自己新娘子還開心。
衆人左看看又看看,心中滿是不解,卻也不敢多言。
展思琦的臉蒙在紅蓋頭下,看不出她的神情,唯有袖子裏的雙手緊攥,染着丹蔻的指甲陷在掌心肉裏。
荀夫人神情肉眼可見地變了,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有些慘白,雙手籠在袖子裏,五指掐住了椅子扶手。
雖是如此,還是勉強擺出笑臉,像之前一樣。
“獨孤小姐,你是來爲新人送上祝福的麼?不過你來的時間有些不巧呢,他們正要出發去文國公府。”
獨孤雪嬌漫步走上前,面上波瀾不驚,說出的話卻讓人膽戰心驚。
“我確實是來送祝福的,但不是給這位身穿嫁衣的新娘子送祝福,而是給真正相愛的一對新人送祝福。”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十分精彩,可謂全場譁然。
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沈四公子要當堂悔婚,不想娶展小姐了?難道沈四公子已經移情別戀了?
若是沒有之前展思琦被擄走的事情,衆人或許聽到這話就要指責沈懷熙了,可此一時彼一時啊。
誰都知道,現在的展小姐已經被澱污了,人家沈四公子當堂悔婚也不是不可能。
荀夫人氣得差點暈過去,雙目圓瞠,也顧不上世家主母的禮儀風度了,顫抖着手指向獨孤雪嬌,滿是指責。
“獨孤小姐,今日可是我女兒跟女婿大喜的日子,你不來祝福就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有何居心?你若是再敢胡亂攪和,我就要府中護衛讓人把你強行請出去了。”
此時的荀夫人哪還有剛纔的賢淑淡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急不可耐地跳出來想要撓人。
展琒聽了獨孤雪嬌的話,原本還在呆愣中,此時被身邊女人的一聲獅子吼給震到,纔回了神。
他轉頭看了看一向跟棉花一樣的正妻,眼底滿是不解。
他跟荀夫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自認爲還是很瞭解她的性子的,不管是搓圓還是揉扁,都很少會跟人面紅耳赤。
就算是冷姨娘平日裏百般刁難,她也只會裝傻充楞,要麼假裝聽不見轉頭就走,要麼沉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總之就是個軟棉花的性子,誰曾想她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吼出聲,還差點把他嚇到了。
誰不知道獨孤雪嬌是錢夫人看上的未來兒媳婦,恨不能捧在手心裏疼,現在二房跟大房本就鬧的不愉快,荀夫人還這般挑釁錢夫人的寶貝兒媳,不是上杆子給二房添亂麼。
原本還想着等展思琦出嫁了,再去大哥大嫂面前哭一哭求一求,可如今這事若傳到大嫂耳朵裏,估計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展琒難得聰明瞭一回,心裏想的多了些,轉頭瞪了荀夫人一眼。
“這裏是女兒的喜堂,你作爲主母,如此高聲喧譁,像什麼樣子。”
荀夫人被他的話一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些,深吸一口氣,收回了手。
冷姨娘卻因爲這突然的變故擡起了頭,看看荀夫人,再看看獨孤雪嬌,眼珠子轉了幾圈,絲毫不掩飾嘴角戲謔的笑。
看來有好戲看了。
這些天,她早就被荀夫人快氣死了,哪裏看她都不順眼,要不是因爲身份低了一等,早就上去狂扇她的臉了。
如今難得看到荀夫人那張虛僞的臉有了裂痕,能不開心麼,就是典型的幸災樂禍。
衆人又退回了原來的位子,一副喫瓜羣衆的嘴臉。
獨孤雪嬌才管不了別人,只是緊盯着荀夫人的眼。
“荀夫人,原本我還只是懷疑,你可能知道這事,可剛剛你的過度反應,已足以證明你是真的知道這事了。
我剛剛說那話什麼意思,別人聽不懂,你不會也聽不懂吧?我既然敢這個時候來,就說明我已經知道一切了。
怎麼?你還想繼續隱瞞下去嗎?是我來說,還是你親自說呢?大家肯定很感興趣呢。”
說到這裏,又突然把視線掃向身穿紅衣的新娘子,冷笑一聲。
“要不讓咱們的新娘子來說也行,畢竟你們母女倆早就沆瀣一氣了。”
衆人更是一頭霧水,每個字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怎麼跟天書一樣。
展琒也很懵逼,轉頭看向荀夫人,一臉審視。
“你們母女倆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展琒雖然沒見過獨孤雪嬌幾次,可他不是傻子,能被大嫂那個精明的女人看上的兒媳婦,肯定不是個善茬。
而且獨孤雪嬌來勢洶洶,他幾乎可以斷定,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已經發生了。
荀夫人被他盯着,周圍還充斥着衆人審視的視線,只覺後背發涼,忍不住嚥了口口水,還在強裝鎮定。
“老爺,你說什麼話呢,這麼些年了,我什麼時候隱瞞過你,你不要聽她瞎說。”
冷姨娘紅脣一咧,笑的像只狐狸,在旁邊火上澆油。
“姐姐這話說的,又沒人知道你肚子裏裝的什麼,你怎麼就不可能騙老爺呢,說不定你心裏藏着無數個祕密呢。”
荀夫人倏然轉頭,瞪她一眼,可見是怒了。
穿着一身紅衣的新娘子好似被嚇到一般,一雙小手死死地抓住沈懷熙的衣袖不願撒開。
“夫君,我、我好怕,我們趕緊離開吧,誤了拜堂的吉時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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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熙從見了獨孤雪嬌幾人進來,就沒在看過身邊人,此時低頭看着袖子上玉白的手指,想到最近發生的事,狠下心一甩。
“我不是你夫君,你也不是我娘子。”
新娘子一聽,如遭雷擊,身體瑟瑟發抖,不受控制地倒下去,頭上的紅蓋頭飄落,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還好身旁的喜婆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
荀夫人臉色極爲難看,將茶盞狠狠一摔,再次冷喝出聲。
“沈四公子!你這是做什麼!你若是嫌棄我家琦姐兒,當初就不要答應娶她!你這般做派不是毀我家琦姐兒的名聲麼!
今日都要拜堂成親了,你又說出如此狼心狗肺的話,你一個讀書人怎能做出如此混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