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你一個人,我心疼。
夜風透着凜冽的寒意,如刀刃割過肌膚。
幾條黑影在密林中閃過。
“到這裏差不多了吧?隨便丟在荒郊野嶺,挖個坑埋了,在有人找到之前,屍體都成白骨了。”
“嗯,我來處理吧,你們先回去覆命。”
噗通——
重物落地,發出一聲響。
幾條黑影消失在夜幕下,只留下一人站在屍體旁。
黑衣人身形高大挺拔,臉上罩着黑色布巾,看不清容貌,唯有一雙眼睛冷冽如刀,閃着寒光。
等到周圍一片寂靜,確定其他人都離開了,才慢慢蹲下身。
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瓶子,打開蓋子後放在雲裳鼻前。
咳咳——
雲裳突然睜開眼睛,急促地喘息幾聲,撕心裂肺的疼。
等她看清漫天星辰,纔回過神來,摸摸自己的嘴角。
假死,真的很嚇人。
要不是之前收到了紙條,知道君承志帶的毒酒被動了手腳,真要嚇死了。
“你是誰?”
雲裳以爲來接頭的人,會是獨孤雪嬌的人,可眼前這個男人看着有些陌生。
可那雙冷冽嗜血的眸子,卻又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走吧,這是我欠你的。”
男人的聲音嘶啞,暗沉,像夜間平原上的冷風。
雲裳忽而一震,瞳孔收縮。
“你是郡王爺?”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還未等男人回話,又繼續問道。
“聽暖是你殺的?對不對?”
男人依舊冷漠地看着她,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趕緊走吧。”
雲裳想到雪琯,心裏一痛,擡手抓住他的衣角。
“郡王爺,你還要做王府殺人的利器做到什麼時候?你可曾爲雪琯姐姐想過?
若是你放棄王府的一切,可以帶着雪琯姐姐遠走高飛的!”
男人冷笑一聲,鳳眸冰寒深沉。
“不,我已經身在地獄,永遠也走不出去了。”
嗖嗖——
空氣裏傳來破空聲,有人來了!
男人身形一閃,很快與夜色融爲一體。
雲裳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裏一陣難受。
自己算是脫離苦海了,那雪琯姐姐呢?
“裳兒,你沒事吧?”
謝坤剛落地,便把她抱了起來,一臉緊張地盯着她。
雲裳搖頭,這才發現他身後還有一個人。
謝坤將她鬆開,看向身邊人。
“這是沐殤,也是王爺的人,獨孤小姐讓我們兩人來護送你離開。”
沐殤面無表情地走上前,遞過一個包裹。
“這是獨孤小姐讓我提前準備好的人皮面具,隔段時間就要撕下來清理。
![]() |
![]() |
這裏面的大概可以撐一年,一年後,再讓老謝給你送去新的。”
說完之後,直接轉身走向不遠處。
謝坤看着雲裳,眼裏難得帶着溫柔。
“裳兒,你先在那邊安頓好,安心地等着。
聽說沈懷禮前幾日就把下放的摺子遞了上去,王爺已經批了。
至多一個月,他會去宣寧城跟你匯合。”
說完之後,看着妹妹欣喜的臉蛋,幽幽嘆息一聲,又加了一句。<b
r/>
“沈懷禮那人,還不錯,你跟他好好過吧。
若是以後他敢花天酒地,做對不起你的事,一定要告訴哥哥。
就算是追殺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他的。”
雲裳攬住他的手臂,輕輕蹭了兩下。
“有你在,真好,哥哥。”
謝坤笨拙地擡起手,摸摸她毛茸茸的發。
“裳兒,你以後只能靠人皮面具活着了,哥哥,對不住你。”
雲裳搖頭,仰頭看向他。
“哥哥,你不要說這種話,早在咱們家破人亡的時候,雲裳就已經死了。
以後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普通的妻子,跟丈夫一起生個孩子,過着平凡日子。
能有如今這個結局,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謝坤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錢袋子遞給她,耳根微紅。
“這是哥哥這些年存的錢,雖然不多,但也能用上一些時日。
給自己買些好喫的,買些新衣服,重新開啓新生活吧,裳兒。”
雲裳原本想拒絕,可是看到他堅定的眼神,坦然收下了,朝他彎脣淺笑。
“哥哥放心,我會好好用的,以後記得經常來看我。”
謝坤嘴角輕勾,靦腆地轉過頭,又點了一下。
雲裳拉着他的手,有些心疼。
“哥哥,你也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吧,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才放心。
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希望哥哥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一個人,我心疼。”
謝坤伸手撓撓頭。
“我在主子身邊,過的挺好的,雖然沒有媳婦,但兄弟很多,他們雖然有些嘮叨,但挺照顧人的。”
雲裳嘟嘴,有些不滿。
“一羣大老爺們,再好能好到哪裏去,能比得上妻子會照顧人麼。”
謝坤:……
時候不早了,妹妹,你該出發了。
教坊司,離恨天。
琵琶聲聲入耳,帶着一縷哀愁,飄蕩在小院裏。
一條黑影翻過院牆,尋着琵琶聲鑽入內裏。
屋內窗前,一人身姿嫋娜,膚如白玉,在暖黃的燭光下,越發精緻細膩。
雪琯懷裏斜抱琵琶,兩只纖纖素手操弄着六根琴絃,曲調徐徐鋪開。
剛開始,曲調歡快流暢,猶如春光明妹,青梅竹馬歡笑花樹下。
讓聽的人忍不住隨着琵琶之聲,追憶年輕時的歡情。
過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麼,曲調一轉,琵琶聲弦如泣如訴,嗚咽幽怨。
好似情人勞燕分飛,念不完的舊日恩情,恨不盡的生離死別。
琵琶聲聲宛若悲泣,哀啼不絕於耳。
“不要彈了,我不喜歡這首曲子。”
琵琶聲戛然而止。
雪琯被人從背後抱住,一只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止住了琵琶聲。
她從激盪哀愁的曲調中回神,將琵琶往身側一放,眉頭緊皺。
“你又殺人了?”
鼻尖一股血腥氣,心底忍不住竄上涼意。
男人雙手用力,將她橫抱而起,放在牀上,自己則蹲在牀前,腦袋靠着她的大腿。
“沒有。”
雪琯聽到這兩個字,才稍稍放下心來。
“是你自己受傷了?”
既然血不是別人的,那就是他自己的。
男人腦袋在她腿上蹭了兩下,聲音依舊低沉。
“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