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8章 我跟你走。

發佈時間: 2025-08-11 17: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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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8章我跟你走。

瀧翼站在門前,刀雕斧刻般深刻的輪廓在廊下燈籠的映照下,越發顯得眉宇深邃,只是此時周身俱是一股冷肅之意。

他聽着裏面隱約傳來的對話,男人的嗓音深沉,偶爾夾雜着一兩聲女人清冽音。

沒錯了,是慈兒和盤庚的聲音。

一顆心突然好似被萬千匕首紮上來,當真是千瘡百孔。

原本還有些期盼的,或許不是她,亦或許不是他。

終歸是騙自己而已。

他的右手垂在身側,指尖還在滴血。

他甚至忘了什麼時候染上的,心有些麻木,可終究要面對,他並不是逃避的性子。

若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那便再搶回來就是。

咣——

瀧翼一腳踹開了門,擡頭就看到風慈焦急的臉。

她雖然面上看着依舊冷清,可眼底是藏不住的擔憂和迫切。

瀧翼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最終定在她身上披着的寬大袍子上,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

心底的火苗一下竄到了天靈蓋,再也忍耐不住,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一把將她身上的袍子扯下,狠狠地丟在地上。

他不能讓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其他狗男人的味道!

風慈冷不防聽到踢門的聲音,心頭一緊,還以爲申屠扈的人找來了。

可當她看到熟悉的男人面容時,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心莫名就放鬆下來了。

是的,她太急了,竟把這事給忘了。

有他在,申屠扈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可放鬆之後,便是綿綿不絕的痛,將要把她吞噬。

瀧翼乍然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楞了一下。

小女人站在牀邊的矮桌前,一手撐在上面,面色慘白如紙,一臉悲慼。

瀧翼有些不明就裏,難道把人嚇到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不等她開口,就把人猛地拽進懷裏。

風慈鼻尖傳來熟悉的冷香,身上倏然一涼,原本破敗的裏衣再次露了出來。

不等她做出反應,身上又是一暖,換了件袍子,上面有熟悉的味道。

她仰頭看着他,不知多少年未流過淚了,可此時眼眶裏卻有淚花閃爍。

瀧翼着實被嚇到了,他從未見風慈流過眼淚,還以爲這個狠心的女人不會哭呢。

可誰知第一次見到她哭,自己嚇成了傻子,手足無措地撫摸着她的背。

“你別哭啊,我不是故意嚇你,誰讓你跟這個野男人在屋裏獨處的,我……哭什麼,我又沒咬你……”

風慈看着他,整個人神智昏聵,痛不欲生。

本以爲很熟悉他了,沒想到她所知道的,不過九牛一毛。

她不禁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事。

之前她抱着挽柳跑過來的時候,半路遇到了盤庚,原本不想搭理他的。

可盤庚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他會醫術。

這裏的教坊司,就算是養的小主受了傷,都不一定能請到太醫,更何況還是個小丫鬟。

她別無選擇,只能相信盤庚。

他把人接過去,牢牢地抱着,她在前面帶路。

風慈前所未有的緊張,甚至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心底裏她不希望挽柳出事,她身上揹負的已經太多了。

若是再加上一條命,她怕自己會撐不住。

這些年裏,有人總是在她耳邊說。

你不是剋星,那些人並非因你而死。

日復一日,說了無數遍。

就在她信以爲真,將要把心底的包袱丟棄的時候,挽柳出事了。

啊,原來她還是那個剋星,誰靠近她都不得好死。

風慈萬念俱灰,手足無措地站在牀邊,連外袍都忘記穿,身上依舊是那件染血的裏衣,白花花的肩頭染着刺目的血色。

盤庚把挽柳放在牀上,只看了她一眼,就把外袍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

風慈並未在意這些,只一心看着挽柳。

“她……你能治好她嗎?你說你會醫術,你說你曾經救了……你這次也可以的……”

她看着挽柳被金線穿透血流不止的肩膀,有些無

語輪次。

盤庚拍拍她的肩膀,眼底流光一閃而逝。

男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掠奪是他們的本性,不管用什麼手段,即使很卑鄙。

他不敢直視她的眸子,轉身坐在牀前,眼睛看向挽柳。

“這種金線並非普通的金線,而是用金環蛇劇毒浸泡過的。

金環蛇不僅有劇毒,還有使人麻痹的效果,一旦沾染上,就會渾身無力。

若想活下來,只能靠續命的解藥,可即便活着,人也是渾渾噩噩的,任人揉捏。”

風慈喉頭一緊,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怨毒,袖子裏的雙手微微顫抖。

她自然是知道的。

當年被申屠扈擄走,因爲她不屈不撓,無論用什麼法子折磨都不低頭。

不到一個月,申屠扈就親手用金線穿了她的琵琶骨。

渾身軟綿綿的,又痛又折磨,她就像是他手裏的提線木偶,傀儡一般。

可她硬是拼着一股勁,即便被穿了琵琶骨,依然在反抗。

申屠扈最厭惡別人忤逆他的意思,見她如此還能折騰,冷笑着又在她的腰上穿了一截金線。

她渾身上下都是金線,像被束縛住的蠶蛹,彷彿再也看不到天日。

風慈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心好似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揉捏着。

她眼裏被恐懼和冷漠覆蓋,只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你可會解這種毒?在不傷及她性命的前提下,金線能抽出來嗎?”

盤庚手上動作一頓,轉過頭,深深看進她的眼裏。

“我可以跟你保證,一定能治好她,但……需要時間。

這種劇毒是從金環蛇身上提取的,而金環蛇生於北冥雪山深處,也只有我們那兒的人才對其稍微瞭解一些。

就算是你們這裏最厲害的神醫,想要輕易配出解藥也不容易,你若想救她的命……”

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話不言自明。

風慈這才擡起頭,黑不見底的眸子無波無瀾地看着他。

“所以呢?”

盤庚被她那般看着,心神不穩,又轉過頭,壓低了聲音。

“所以必須把她帶去北冥,因爲中秋之前我就要離開涼京了。”

風慈似乎隱約猜到了這個結果,神情略有些掙扎。

就算沒有挽柳,她原本也是要跟他去北冥的,只不過當時還有顧忌,一直在猶豫。

盤庚卻在耐心地等她的答覆,否則人都要走了,也不會特地過來找她。

他還沒有放棄,而她越掙扎越清醒,她真的該走了。

一想到將要離開涼京,再次去往噩夢般的地方,心就被揪着。

一想到將要離開某個人,咽喉乾澀,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是騙不了自己的。

從在馬車上相遇的那一刻,他就開始不厭其煩地纏着自己,這麼些年也沒有厭倦。

本以爲只是那個男人一廂情願,其實她的心早就被鑿出了一個孔,暗無天日中透過一絲光線。

曾經她也想要藉着一縷光,向陽而生,可終究天意弄人。

她的仇敵出現了,她最想要見到的人也突然有了消息。

她和他,註定是孽緣,註定要捨棄。

風慈雙手攥緊袖口,染着血色的紅脣輕輕開合。

“我跟你走。”

盤庚心頭猛然一跳,剋制住想要轉身的衝動,想要說的話太多,最後到了嘴邊只剩一句。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風慈站在牀前,看着他給挽柳簡單地醫治。

從說出剛剛那句話,整個人的筋骨好似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軀殼。

她看着盤庚手指壓在染血的金線上,眉頭緊皺,想到他剛纔說的話。

“你剛剛說,金環蛇的毒不好解,只有靠着解藥才能活下去?”

盤庚不知她爲何突然問這個問題,還是如實回了。

“沒錯,是這樣的,否則根本撐不過一個月。”

風慈聽他如此說,面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只餘下無盡的慘白。

這怎麼可能呢!

若果真如此,她早該死了,又怎會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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