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能聽懂她話裏的嘲弄。
程萌一下子黑了臉：“你是想出爾反爾？你可別忘了，你媽還在我手裏！”
“說的準確一點，她不是在你手裏，是在你爸手裏。”程子玥雙手抱胸，“我本以爲我這個負心薄情的爹早已忘了我，可沒有。你看見他剛纔的眼神了麼？”
程萌握緊手指：“所以你覺得他會告訴你那女人的下落？別做夢了！”
程子玥淡淡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我媽求情，那女人早死在索馬里的海域上了，連屍骨都不剩。程子玥，我很佩服你的自信，但是很多時候，勢力碾壓一切。”
“就好比現在，如果你不答應我，我有好幾種辦法讓你一輩子見不到你媽。”說完，她掀了掀脣角，“聽說你們感情本來就不好，想來見不見得到也無所謂，是我挑錯了威脅對象–”
說完，她作勢要走。
“等等。”
脣角揚起一抹淺笑，程萌轉過身：“還有事？”
“你爲什麼那麼執着於那份合同？”程子玥皺起眉。
從頭到尾，程萌與她交易的並不是別的什麼，而是祁珩手上一份有關於程氏企業旅遊度假村提案的合同，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擱在男人的桌上。
她偷偷看過，所有的合約內容都很規整，不像是藏了什麼祕密的樣子。
“那是爸給我的禮物！”程萌斜她一眼，“你看過了？”
程子玥沒有否認。
“在程大小姐眼裏，一個度假村當然不算什麼，要是綁住了祁珩這棵大樹，整個祁氏都是你的。”程萌的眼珠子轉了轉，“什麼時候給我？”
“你想要，我直接問祁珩要來就是了，爲什麼要偷？”程子玥擰着眉。
因爲，那是一份幾乎作廢的提案，那塊地方現在已經被政府回收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再買下。
“我的好姐姐，以你現在的地位，還能要東西？”程萌嗤笑一聲，“一個玩物罷了，車子房子錢都能給，公司裏的事，他能讓你沾上？別說要一份合同了，萬一他警惕起來，你連偷都偷不到，那你的母親……我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了。”
程子玥驀地臉色發白，
程萌知道，這句話擊中她的心了。
也真不知道這程子玥怎麼想的，明眼人都知道祁珩護着她都快上天了，偏偏她自己還認不清楚形勢，那就不能怪她橫插一腳了。
她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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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飯桌上時，程子玥明顯補了妝。
可祁珩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探出手握住她的，一雙小手冰涼。
男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
“沒事。”程子玥低聲道。
兩人的座位本來就捱得近，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裏，就是情侶間的竊竊私語。
林芸的臉色不太好看，藉口給程萌夾菜，掐了掐她的手。
程萌疼得齜牙咧嘴：“媽你幹嘛！”
“你這孩子，就愛挑食。”林芸給她夾了一筷子小菜，裝作無意道，“談得怎麼樣？”
“妥了，您就放心吧。”程萌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見程父投來狐疑的眼神，忙衝程子玥道，“姐姐，我的生日宴會你也會來的，對吧？”
程子玥面色不愉，嘴裏卻吐了個淡淡的“嗯”字。
程父有些驚訝地望着她。
倒是她身旁的男人，將她的手指放在掌心裏搓了搓，又收回了目光，投在桌子上，沒人看得懂他在想什麼。
這一頓飯，程子玥喫得索然無味。
所有人都在討論宴會的細節，祁珩雖然沒有參與討論，把玩着她的手指，但偶爾也會吐出個“嗯”字。
程子玥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褲兜裏傳來震動的聲音，她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發現林俊風的回覆。
“你昨天漏了些東西在我這，要來拿嗎？還是我給你送過去？”
她所有東西都是後來買的，能落下什麼？
一句“不用，丟了吧”還沒輸入完，只見對方發來一個表情，是微信自帶的表情，像是隨手發的，一個女性包裹着頭巾，舉着手。
程子玥頓了頓。
她曾經無意間看到過，這個表情的快捷輸入是“媽”。
還未刪除已經打好的那五個字，手機已經被一只大手搶了過去，男人嘴脣微抿，是不高興的表現。
下一秒，那條消息已經發出去了。
“不用，丟了吧。”
“好。”
那邊回覆得很快。
“林俊風倒是很關心你。”男人揚脣，似笑非笑。
“只是禮貌地問一句而已。”程子玥無意在程家和他爭執，“把手機還我。”
“手機有什麼好看的。”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幾下，將她的聊天記錄翻了個底朝天。
除了林俊風以外，再沒有第二個男性的消息，就連工作都是女人。
露出滿意的笑容，把手機遞給她，“看手機不如看我，我比它好看。”
程子玥抿着脣，“我看你，那你看誰？”
“你。”
兩片薄薄的脣相碰，一個字就這麼不假思索地從嘴裏蹦出來了，絲毫不見臉紅。
程子玥覺得這人的臉皮又厚了，餘光瞥見程萌僵硬的嘴角，心情不由得染上幾分愉悅。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打斷什麼事，兩人直接在程家待到了傍晚才走。
程父親自來門口送他們，臉上有不捨：“子玥，有空的時候可以多回來看看，我……你叔叔很想你。”
以前，程子玥和管家方叔一向親密，程父乾脆讓她認了他做幹叔叔，稱呼間都以叔替代。
程子玥抿了抿脣，到底還是沒有第一時間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男人坐在車裏，看着她冷淡的側臉。
“姐姐，記得生日當天一定要來啊！”程萌揮揮手，把後半句的音咬得很重，“我等你的禮物。”
司機踩下引擎，車緩緩駛動。
她靠在男人的桌上，心緒如麻，卻聽見身旁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什麼禮物？”
“一件小飾品罷了。”程子玥撇過頭去，飛快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