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1章不想殺人了,回家奶孩子。
百里夜殤衣袖輕輕一掃,把院子裏的梅樹削成木片,滿地的樹枝殘渣,十分狼藉。
滾燙的血還在身體裏翻騰,想殺人。
他狠狠心,假裝沒聽到哭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若是再不見點血,他能瘋。
身形一閃,已不見了蹤影。
再出現時,是在一處農家院子。
夜黑風高,他站在窗前,正想着該如何把人弄死,才能消了他心頭的怒火。
裏面忽然傳來男女的對話聲,嗓門十分大,不知道還以爲在吵架。
“孩兒他爹,你會不會哄孩子啊,我才把他哄乖咯,怎麼你一碰,又給弄醒了。”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粗手粗腳的,只會抓兔子獵鷹,哪兒會哄孩子啊。”
“你不會,那你倒是學啊,家裏三個娃呢,我一個人也顧不過來。
臭不要臉的,哄我生孩子的時候,花言巧語,現在怎麼就不行了。”
“老婆,別這麼大聲,給我留點面子,什麼叫不行啊,怪讓人誤會的,若被人聽去,還以爲我那啥不行呢。”
“臭不要臉的,當着孩子的面,說什麼騷話,趕緊給我哄孩子,把老小給我哄睡咯,否則休想上牀。”
“老婆,你給支個招唄,我這真沒轍,這臭小子根本不讓我碰。”
“你給他變個戲法啊,就像看皮影戲那樣,小孩子都可喜歡了。”
“……”
山野夫妻也不會吵什麼架,就算是大着嗓門,也夾雜着喜悅,嫌棄中帶着疼寵。
百里夜殤站在冷風中吹了好大會兒,無聲無息,像暗夜中的幽魂。
他聽到女人的話,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眸光輕閃。
擡頭看了看天,月色清輝,星辰漫天。
嗯,今晚夜色不好,不想殺人了,還是回家奶孩子吧。
百里夜殤回到院子時,震天響的哭聲還在。
顯然,那哭聲比他還倔,而且持久,又堅定。
他走到牀前,看着哭得小臉通紅的奶糰子,心尖竟莫名一痛。
那是一種陌生的情愫,此前從未有過,也沒人教過他,其實那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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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糰子看到他,終於破涕爲笑,小巧的鼻子還掛着鼻涕泡,可憐巴巴的。
百里夜殤心裏驀然一軟,想到女人的話,慢慢擡起手。
掌心竄出一只雪白的奶狗,嗖一下竄到牀上,在奶糰子的臉上舔了一下。
奶糰子澄澈的大眼睛裏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喜悅,咯咯笑個不停,小胖手還在擼奶狗的毛。
百里夜殤看着玩得正嗨的奶糰子,好似突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大手一擡,指尖微動,又一只雪白的兔子竄出來。
奶糰子更開心了,原本震天響的哭聲,換成了咯咯的笑聲,如珠玉落盤,好聽到讓人落淚。
看着那張紅撲撲的小肉臉,百里夜殤心裏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原來哄孩子這麼簡單。
他心下一喜,轉手又弄出一只圓滾滾的野豬,接着還有狐狸,雪鷹。
若有人突然闖進來,估計會被嚇死。
一屋子的動物,明明長得凶神惡煞,可在奶糰子眼裏,都是可愛的玩具。
沒多久,有人千金聘奶孃的消息就傳開了,十里八村剛生過孩子的婦人都慕名而來。
離古溪村不遠,有個明溪村。
這個消息傳過來的時候,全村上下正在奶孩子的婦人都蠢蠢欲動。
畢竟誰不愛錢呢,還是這種大風颳來的錢。
一紅一綠兩個婦人正靠在牆頭嗑瓜子,聊得火熱,看到一人腳步輕快地走過來,趕緊喊了一聲。
“楊家媳婦,你過來,跟你說件好事兒。”
身穿粉色長裙的女人扭頭,看到兩人一副“你真是撿了大便宜”的笑臉,好奇地走過去。
婦人口中的楊家媳婦,正是剛來此沒多久的盤傾月。
兩人爲了隱祕身份,風輕揚對外稱姓楊,而盤傾月就成了楊家媳婦。
爲了能更好地融入這個村子,她收斂了小姐脾氣,對人十分和善。
加上長得好看,爲人爽快,沒多久就跟這裏的人打成一片。
平日裏有什麼事,大家也都愛跟她說。
紅衣婦人親暱地拉着她的手,眼裏冒精光。
“楊家媳婦啊,你跟你家男人應該是剛成親沒多久吧?”
盤傾月羞澀點頭。
綠衣婦人拉住她另一只手,趕緊接上話。
“哎呀,新婚燕爾,想來用不了倆月就能懷上了。”
這話題無縫銜接,直接從新婚跳到了生娃。
若是在都城,世家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誰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聊這種話題啊。
可這裏是山裏小村,窮鄉僻,窮鄉僻壤,沒什麼大事,唯一的消遣就是東家長西家短。
尤其是成了親的婦人,話題猛如虎,什麼閨房晴趣都不在話下,就連牀上的姿勢都能跟你分享一下。
剛開始的時候,盤傾月還會羞得臉通紅,聽都不敢聽。
可如今,早就習慣了,有時候還會搭上一句話。
“是出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提到孩子?我跟夫君剛成親,哪能那麼快呀,姐姐們就甭拿我開心啦。”
兩人見她耳根紅了,不禁笑了起來。
“新媳婦就這樣,容易害羞,這有啥啊,又不是不能說。”
“是啊,是啊,你這趕緊的,多給你家男人弄點鹿鞭啥的,保管晚上猛如虎,牀都下不來。”
盤傾月:……
兩人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神祕的樣子,腦門上就差寫上“這好事我只告訴你,姐妹兒”。
“楊家媳婦啊,看你跟我們關係好,才告訴你的,姐姐給你支個發財的招。”
“沒錯,看你家男人行動不便,既不能上山打獵,也不能下海捕魚。
唉,全靠你一人養家,怪難的,姐姐們心疼你啊,才偷偷告訴你。”
前不久剛收到一箱金條的盤傾月:……
嗯,我很窮,窮到只剩下錢。
可爲了能夠更好的融入村裏人,她故意做出痛心疾首的窮苦模樣,演得活靈活現,儼然就是被艱苦生活磋磨的小婦人。
“姐姐,說了半天,到底是啥好事呀?”
紅衣婦人說的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