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烏黑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封司寒曾經系統學習過的面對質疑時的僞裝話術失了靈。
他和時念對視，心中緊張，生怕露出破綻，惹她懷疑。
時念突然斬釘截鐵地說，“我知道了。”
封司寒喉結滾動，“你知道什麼了？”
時念環抱着胳膊，扭過身和他面對面，“我知道你騙我什麼了。”
封司寒心底直打鼓，抿脣看着她，靜等她再次開口。
時念沉聲問，“你給我那二十萬其實不是公家給的補貼，是你自掏腰包？”
她頓了頓，鎖住他的視線，追問，“你該不會早就選上特種兵，一直沒有告訴我吧？”
封司寒被她說中，抿了下發乾的脣，“念念，我……”
趙欣悅突然從裏屋跑出來，大嗓門一瞬間將他的聲音蓋過，“寶貝，剛纔那個顧客忘記把狗狗脫下來的小衣服帶走了！”
時念注意力被轉移，聞言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剛纔那個顧客是在平臺上下的單，我查一下她的手機號碼，把電話打過去。”
她和趙欣悅一同過去查電腦，封司寒身體僵硬的肌肉漸漸放鬆。
好險，差點沒抗住……
幾分鐘後，時念和趙欣悅把小衣服還給寵物主人，坐回沙發處，“司寒，我們剛纔說到哪了？”
封司寒見她已經將剛纔的事忘得差不多，撕開桌上裝着甜點的紙袋，“念念，你和你朋友把這個分了喫掉，時間久了奶油就化了。”
“行。”
一直到中午回家，時念都沒再想起剛纔未說完的話。
回家的路上，她還在回味剛纔喫到的美味點心。
“司寒，你從哪家甜品店買的？”
“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車子拐進小區，時念隔着車窗聽到鬧哄哄的聲音。
她擡眼看向堆積在前面樓道門口的擁擠人羣，怔了一下，“怎麼這麼多人？”
封司寒將車停下，時念辨認出，他們堆積着的樓道口是時薇所居住的單元。
“是不是有家族聚餐？”
“我怎麼看着他們好像在吵架？”
堆積的人羣都是清一色的中年男人，時念腦海中閃過昨天刷到的劉春燕的直播，心猛地一沉，“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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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推門下車，嘈雜聲一瞬間變清晰，涌入耳中。
“老子是榜一大哥，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跟老子搶女人！”
“小薇媽都說了，先到先得，我是第一個刷禮物私信她要聯繫方式的，有本事咱們比時間，遵守先來後到的原則！”
“誰跟你先來後到？滾滾滾，別擋着我的路！”
“你年薪多少？穿這麼磕磣，還好意思過來！”
“我穿得磕磣也比你長得磕磣強！小薇！小薇我愛你！嫁給我！”
不知道誰先起的頭，衆人吵架的內容越說越過分，開始口無遮攔地造黃謠。
“我和小薇早就一張牀睡過了！”
“你少他媽放屁！時薇沒離婚的時候，我倆就同居了！”
時念青筋直跳，捏緊拳頭，手臂卻被封司寒拉住。
“念念，別衝動，直接報警，讓警察過來處理。”
時念咽不下這口氣，拿起手機，點開視頻錄製，“司寒，你報警，我要把他們的嘴臉都拍下來，事後告他們親犯我姐名譽權！一個個嘴上沒有把門的，張口閉口就是造謠！”
時念的聲音引來幾道不滿的目光，封司寒怕她招來麻煩，拉着她的胳膊將她往後帶了帶。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那女的在視頻裏出現過！她是時薇的妹妹！”
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乎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到她身上，黑壓壓地人羣朝她擠過來。
“哎，你姐在哪？我是你姐夫！”
“你馬上打電話給你姐，就說她老公在樓下等她！”
“小姑娘叫什麼名字？你也是單身？多少錢可以娶你？”
衆人七嘴八舌，時念臉色難看，怒聲道，“我姐有男朋友，你們從哪來的回哪去！”
叫囂的衆人徑直走過來，完全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封司寒眉頭緊蹙，見事態逐漸演變得快要失控，將時念護在身後，攬着她的肩帶她轉身，“念念，先回車上。”
“哎，你別跑啊！”
“你叫你姐出來！”
“我是你姐夫！”
時念被封司寒塞進副駕，車門砰的一聲關上，嘈雜聲一瞬間小了。
封司寒緊跟着上車，關門落鎖。
衆人圍聚在車周圍，不停地用手指叩擊車窗。
時念看着幾人近在眼前的醜惡嘴臉，即便聽不清他們說話，看他們一張一合的嘴巴也能猜出他們定沒有說什麼好話。
時念眼底燃起熊熊怒火，眼前視線突然一黑，一只大手覆蓋住她的眼睛。
封司寒沉着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念念，不要理會他們。你分給他們視線，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讓他們更加囂張。”
時念睫毛輕顫，掃過他的掌心。
封司寒掌心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心底像是被貓尾掃過一般，傳來悸動。
時念突然雙手握住他懸空的手，轉過身和他對視，“司寒，你說得對。”
她壓下心底的怒氣，“你報警，我打電話給我姐，提醒她不要出門。”
封司寒點頭，沉聲報警。
時念無視耳邊敲擊車窗的聲音，找到時薇的電話撥過去。
提示音響了幾聲，卻始終無人接聽。
時念有些着急，重撥過去依然沒有打通，給時薇留言之後，馬上打鄭海的電話。
鄭海幾乎秒接，背景音卻亂糟糟的，像是有許多人在爭吵。
時念眉頭擰起，“鄭先生，我姐現在和你在一起嗎？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她意識到什麼，怔了一下，擡眼向前看去。
圍聚在他們車周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全都一窩蜂向前衝去。
時念看到不遠處被層層圍起來，完全辨認不出樣子的轎車，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
鄭海焦急的聲音傳來，“念念，我和你姐在車上，剛回小區……但是我們現在遇到點麻煩，先不聊了，晚點我再給你打回去。”
“哎！”
時念還沒來得及阻攔，鄭海就已經掛斷電話。
她擡眼看到有人拿磚頭砸車窗，心一瞬間懸起來，氣憤道，“這些人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