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上午,必須拿來睡覺,顧崢也不能撼動。
安雯是下午去的顧崢家。
她原本以爲,他會住單幢的別墅。
但沒有。
他住的是躍層高樓,離公司不遠。
車剛在地下車庫停好,就看見不遠處站了個人,微仰着下巴對顧崢招手。
安雯側頭看了眼顧崢。
他笑着,擡手迴應。
下車後,顧崢牽着安雯走近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上身白色t恤配花襯衫,下身大短褲,身材壯實。
穿得很隨便,也不修邊幅,青茬明顯。
他手腕上的佛珠,倒是很亮眼。
他看上去,一點不像顧崢的朋友。
可他們真的是朋友,甚至關係很不錯。
安雯聽見那人叫顧崢,阿崢。
男人站得吊兒郎當,語氣熟稔:“我這什麼運氣?剛回北都就碰見你!”
不等顧崢搭話,男人朝安雯的方向擡了一下下巴:“女朋友?”
顧崢點頭:“是。”
男人對安雯笑:“你好,我叫施璟。”
安雯笑得很淑女:“你好,我叫安雯。”
三人同乘電梯。
施璟住二十六樓,顧崢住三十二樓。
施璟懶散靠着電梯壁,雙手插兜,同顧崢閒聊,他們聊到一個叫施澤的人。
施璟:“上個月被老爺子扔去部隊了。”
顧崢:“是不是狠了點?”
施璟輕嗤一聲:“二十歲的人了,也該磨磨性子了。”
這時,電梯門拉開。
施璟站直身子:“晚上在家嗎?”
顧崢:“嗯。”
施璟徑直往外走:“晚上來找你聊正事兒。”
他都走出電梯了,突然轉身,手掌壓着電梯門。
他掃了一眼安雯,看着顧崢笑,問的話意有所指:“阿崢,晚上還有空嗎?”
顧崢硬着語調:“好好說話。”
其實可以很明顯的聽出,顧崢語氣沒有不愉,更多的是朋友之間的揶揄。
施璟笑着擡手,做了‘拜拜’的手勢。
同時,用脣形說:“手機聯繫。”
電梯門合上。
顧崢側垂眸:“他是我朋友。”
此刻,安雯腦子都是那句讓人浮想聯翩的‘晚上還有空嗎?’
她木訥的‘哦’了一聲,笑着看過去:“他挺有趣啊。”
視線相撞。
她倏然收了笑容,收了目光,嘟囔疑問:“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你的朋友,我還以爲你的朋友應該跟你…跟你差不多。”
電梯門再度拉開,顧崢牽着安雯走出去:“從小一起長大的。”
後來安雯才知道,那個叫施璟的男人是中安保集團的當家。
就是那個黑道白道通喫,國內第一安保集團。
顧崢的家是現代中式裝修,門口一個烏木的古董櫃,上面擺着復古花瓶,插着扶柳的南蛇藤。
門廳擺着一雙新的女士拖鞋,上面有草莓。
安雯換上,往裏走。
客廳是大氣的挑空設計,休息區做下沉式,從客廳仰看二樓,整面玻璃隔斷,視野敞闊通透。
安雯蹬着拖鞋往沙發跑。
沙發面向落地窗,城市美景盡收眼底。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段,有這樣寬闊的視野,實在讓人驚歎。
難怪顧崢說,他家夜景很不錯。
落地窗旁擺了一個皮質的單人沙發椅,安雯坐進去。
沙發椅是智能的,檢測到人體,自動調整幅度。
顧崢從冰箱拿了喝的過來,就看見沙發椅開始運作。
沙發椅周邊包裹人的身體,從顧崢的角度,都看不見安雯單薄的身子,只看見淺綠色的裙襬往兩側滑落,雪白的小腿被擡高,支在空中。
她踢了一下腳,拖鞋落到地毯上,滾了半圈,鞋底朝上。
落地窗外,蔚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
顧崢看着,仰頭喝水,喉結上下滑動。
他一直以爲安雯今天穿的是連衣長裙,此刻才意識到應該是雪紡面料的長衫。
他收回視線。
他讓她玩。
顧崢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查看郵箱,處理一點公事。
過了一會兒,忽聞機械聲翻滾。
顧崢看過去,安雯舉手擡腳,連呼救聲都被震得稀碎:“顧…顧崢…救…命…他瘋…瘋了……”
顧崢雖覺得好笑,仍舊快步過去解救安雯。
他直接把人抱拎起來,像物件一樣擺放在地毯上,然後才單手撐着沙發椅扶手,彎腰去摁關閉按鈕。
安雯一邊用腳勾鞋,穿上,一邊用手指順頭髮。
一副驚魂未定之色,還不忘趕緊‘告狀’:“它瘋了!突然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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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點也不提自己摁了什麼按鈕。
沙發椅停止運作,恢復待定模式。
顧崢轉身,揉了一下安雯腦袋:“你按到瘋狂模式了。”
安雯笑:“還真挺瘋狂的。”
顧崢攬着安雯肩膀,往沙發走:“先喝點東西,我處理點事,需要五分鐘。”
安雯‘嗯’了一聲,坐下,接過顧崢遞來的飲品,咕嚕兩三口下肚,發出一聲愜意。
她這纔看見,桌上擺了很多小零食,分類用托盤捧着。
安雯側頭:“顧崢,你還喫零食啊?”
顧崢埋着頭操作手機,棱角分明的臉看上去莫名多了些冷冽。
他回答她的話:“不喫。”
那…就是特意給她準備的咯。
安雯拆了一包果脯,閒不住的起身,在客廳裏繞圈。
她在壁爐前蹲下,探着腦袋:“這個是裝飾嗎?”
顧崢擡眸看了一眼:“不是,要打開嗎?”
安雯搖頭,今天室外可是二十五°。
安雯站起身,接着逛:“顧崢,你平時做飯嗎?”
“有人做。”
“誰做?”
這問題把顧崢難到了。
他確實連給他做飯的人是男是女,都沒留意過。
顧崢頓了半秒:“廚師。”
安雯點點頭,開放式廚房繞了一圈,回來,坐進沙發:“你的廚房看上去不像常做飯的樣子。”
“嗯。”顧崢還在處理郵件,“一般是從外面做好了送來,在這兒,只會做一些簡單的早餐。”
安雯視線環繞一週。
雖然剛進來時很驚豔,可現在覺得這兒…
更像…像…像高奢樓盤的樣板間。
安雯嘴裏含着果脯:“顧崢,這是新房子嗎?”
“好幾年了。”
“你不常回來住?”
“只要在北都,都住這兒。”
安雯秀眉微微蹙起來。
這時,顧崢放下手機,擡眸看過去。
小姑娘飽滿的脣咀嚼着,滿眼不修飾的疑慮。
顧崢微勾嘴角,背脊靠着沙發背:“怎麼了?”
安雯搖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纔不會說,對比之後覺得自己邋遢。
腦子閃過一點想法,安雯探着身子:“顧崢,你有潔癖嗎?”
他搖頭:“沒有。”
她追問:“強迫症呢?”
他還是搖頭:“沒有。”
安雯若有所思,不太信。
既沒有潔癖又沒有強迫症,那怎麼把屋子保持得如同沒住人般的整潔?
全靠自制力?
都說家是最放鬆的地方,是唯獨可以放心大膽摘面具的地方。
真的能有人在家都能如此剋制?
安雯眼睛軲轆一轉,擡起腳,她手上還抓着一牙果脯,翹着指尖指着:“比如說這個拖鞋,翻着面扔在地毯上,你看見會難受嗎?”
安雯不知道顧崢在思索什麼。
只見他垂眸看着她的小腿,看了好幾秒,擡頭:“不會。”
安雯有自己的小九九,開心地把果脯遞上去分享。
顧崢沒挪動目光,看着她輕輕搖頭。
不要算了!
安雯給自己餵了一顆果脯,再擡眸時,看見顧崢視線還在自己臉上。
溫柔的,也熾熱的。
屋裏很安靜。
裝果脯的袋子是塑料的,安雯只是抓緊了些,就發出聲響。
此刻,那麼明顯。
安雯眨巴眼睛,抓了一顆果脯遞上去:“嚐嚐?”
「明天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