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的神情平緩,語調微揚:“這些,祁珩告訴過你多少?你又敢聽多少?”
“你越說越離譜。”程子玥閉上眼,把腦海裏的雜亂清理出去。
“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才花這麼長時間和你做朋友,把選擇權交給你。”黃鶯攤了攤手,“當初你可以爲了祁珩質疑靠催眠封存自己的記憶,現在的你一樣懦弱。”
程子玥努力說服自己不要信,可腦中居然真的有零星的片段,畫面中心是她和黃鶯兩個人,面對面,好像在爭吵什麼。
她捂着頭疼欲裂的腦袋,坐上了回程的車。
“太太。”白新欲言又止。
“說。”
“您最近來黃家的次數有點頻繁。”白新咬着脣,“您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程子玥這纔想起來,她最開始來是想借黃鶯的力量逃離祁珩的。
“再看看吧。”她倚着車窗,就這麼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了十二個小時,醒來時,房間裏的陳設和她睡着之前沒有差別,沒有男人的氣息。
祁珩沒有回來。
得知這個消息時,她的內心很平靜。
下了牀,桌上已經擺滿了一大桌菜,小志坐在桌邊,獨自喫晚餐。
“小志,怎麼一個人喫,不叫我?”她摸摸男孩的頭髮。
“姐姐看起來很累。”小志仰起臉,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
程子玥拉開椅子坐下,晚餐很豐盛,可她沒有一點食欲。
沒有了男人之後,這個家也漸漸沒有了家的感覺。
這麼想着,一只溫熱的手將她從身後矇住了。
程子玥一驚,條件反射性地喚出“祁珩!”
“真傷心。”林俊風彎下身,湊到的她的耳邊,“讓你失望了。”
“林少?”程子玥有些驚訝,表情卻欣喜。
仔細數數,她也很久沒有見過林俊風了。
男人穿着淺色舒適的居家服,臉上掛着笑,笑容一如既往地叫人心生喜意,熨貼着心底的柔軟。
“叫我俊風。”男人順勢在她身邊坐下,給她夾了塊肉,“看你一直在喫菜,怎麼不試試這個?”
程子玥咬下一口,點點頭:“很好喫。”
“勉強都寫在臉上了。”林俊風輕笑一聲,抽出紙替她擦臉,“不想喫就別吃了。”
她一口把整塊肉吞下,故意嚼給他看。
男人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
看見他的笑,程子玥不自覺地想到祁珩,他這幾天都和程萌在一起,他會不會給她做飯,會不會對她這樣笑?
理性告訴她不會,可他畢竟是個男人。
是男人,就有欲望。
更何況,是面對程萌那樣的女人。
“怎麼,吃了肉也不高興?我豈不是白跑一趟。”林俊風盛了碗湯放在她面前,仔細地替她吹涼,“嚐嚐我煲湯的手藝。”
“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想過來?”
男人忽然伸出一只手,拂起她垂落的鬢髮,“想知道?”
他在刻意引導她說話,程子玥笑了笑,“如果是擔心我,那大可不必。”
“你最堅強,哪裏需要我擔心。”林俊風也笑,話鋒一轉,“你最近工作很忙?連小志的生日都忘了?”
小志的……生日?
目光望向對面的男孩,小志垂着臉,扮演了一個盡職盡責的電燈泡,提到他時,他才擡起臉來,一張小臉上寫滿嚴肅:“我不過生日的。”
他說的是實話。
過去的不知道多少年裏,他從來不過生日,也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重要的日子。
或許有……小志壓抑住腦海裏蠢蠢欲動的想法。
“你纔多大?就不過生日了?”程子玥板起臉訓他,“小小年紀,不要總是穿這些舊衣服,不是給你買了新的嗎?爲什麼不穿?”
男孩抿了抿脣,沒說話。
“小志!說過多少遍了,衣服買來就是穿的,東西就是用的,你……”
“姐姐。”男孩垂着臉,低聲道,“我怕弄髒。”
簡簡單單四個字,就讓她失了聲。
“是小志打電話叫我過來陪陪你的。”林俊風柔和的聲音響起,“最近事情很多,我一時沒有考慮到你,抱歉。”
爲什麼要道歉,你有什麼立場道歉。
和她領證的男人現在還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她還因此消沉,幾乎忘了自己的初心。
“不對。”程子玥心軟下來,刮刮他的鼻子,“以後每年生日,姐姐都會陪你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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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志露出笑容:“嗯!”
心情舒暢以後,程子玥開始喫飯。
平心而論,林俊風的廚藝不錯,不過據他本人說,因爲平日裏沒什麼練手的機會,所以手法還很生澀。
喫完一頓飯後,小志去樓上做作業。
程子玥倒了杯紅酒,和林俊風站在陽臺上。
風從山野叢林裏灌來,別墅坐落在半山腰的位置,視野開闊,能一眼望見山下的煙火人家。
酒還沒喝,已有了幾分微醺。
“最近過得怎麼樣?”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
“我以爲自己會崩潰,但沒有。”程子玥垂下臉,髮絲遮擋住她半張臉,“我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只要記住一點就可以了。”男人彎下身子,視線與她平視,“我在你身邊。”
程子玥頭一回這樣近距離地看着這雙眼,沒有絲毫要退卻的意思。
“謝謝。”
男人微微揚脣,眼底是化不開的情愫。
一杯酒喝完,程子玥稍微放開了一點,主動問起:“你妹妹怎麼樣了?”
上一次,她和林俊風見面,兩人還是不歡而散。
程子玥打從心底對白依依提不起好感。
提起她,林俊風的臉色沉了沉:“抱歉,依依她驕縱慣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還好沒有傷到她,否則,林俊風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
“沒事,我習慣了。”程子玥輕笑一聲,“只是你要勸勸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和秦野那幫人混在一起,總是不太好,若是有一天出了事……”
“如果你們繼續聊下去,就不只是白依依出事了。”
門口傳來淡漠的男聲,如同裹挾着寒冬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