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鈺，我們這學校，可能暫時辦不成了！”
唐大栓滿臉苦澀，耷拉着腦袋走進了唐多鈺的辦公室，都不敢擡頭看人。
唐多鈺自己出了那麼多錢，甚至連小學的圖紙都請人畫好了，就把蓋章的這點小事交給他，他竟然還沒辦好。
唐大栓覺得自己都不配當清水村的村支書，他這個支書是真沒用！
他從一進來就把所有的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張嘴閉嘴都是自責，唐多鈺聽了大半天都沒搞明白怎麼回事。
不得已，她只能先打斷唐大栓的自我反思。
“大栓叔，爲啥這學校辦不成了？你先說說怎麼回事，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啊！”
辦學校對村裏乃至鎮上來說都是件大好事，正趕上推行義務教育的這幾年，他們自己出錢辦學校，鎮上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找理由卡他們呢？
唐大栓嘆了一口氣，張嘴想要解釋，半天都憋不出來字。
掙扎了良久，他突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我要是小心點就好了！”
清脆的一巴掌下去，他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紅印，他懊悔到對自己一點都沒手軟。
唐多鈺無奈，只能先安撫唐大栓的情緒。
“大栓叔，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兒我們商量商量再解決。公社這幾年也要推行教育，下面多建一所學校就是一份政績，沒人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是不是人家說話你誤會了，咱再好好覆盤一下。”
已經坐等任務完成的唐多鈺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弄得有些發懵，只是意外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她接連幾次冷靜地詢問，終於讓唐大栓找回了理智。
唐大栓抹了一把臉，冷靜了下來。
“多鈺，公社的領導當然跟我們是一樣的想法，只要不要錢能把學校辦起來，他們當然支持。
這次也是真的怪我，本來以爲這事兒已經穩了，在公社說話的時候嘴上沒個把門的，得罪了上面來的人。”
唐大栓越說越離譜，唐多鈺在腦子裏拐了好幾彎，才反應過來唐大栓說了什麼。
“得罪了上面來的人，到底是什麼情況？”
搞砸了建學校的事兒，唐大栓現在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村裏的千古罪人。
不用唐多鈺多說，他很快就把在公社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起初唐多鈺還在認真聽，等到唐大栓講完，她攥緊了拳頭，滿臉憤怒。
“簡直太過分了！”
她終歸是忍住，起身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唐大栓以爲她在說自己，不由低下頭：“都是我的錯，老祖宗都說了好事多磨，還沒有建起來學校我就在外面亂說，影響到我們村子了，都是我的錯。”
唐多鈺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後纔看向唐大栓：“你說因爲你在門口喊了一聲我們要有學校了，得罪了上面來的領導。
那位被稱作王祕書的領導說你太浮誇了，就算村裏有了學校也教不好小孩子，就不讓你辦學校了？”
唐大栓點頭，一想起來當時的場面就懊悔異常。
多少人的努力，就因爲他一聲吼，讓領導覺得他太過輕狂，也讓整個清水村沒了辦學校的資格。
唐多鈺沒理會唐大栓的話，一個人陷在憤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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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得罪了上面來的領導，這個坑就是特意給他們挖的！
王祕書？
都沒去見這個人，她都知道這個王祕書一定是王中翰！
莊肆提醒了她不能在最近出去，她已經龜縮在村裏這麼久了，王中翰還用這種方式來逼她。
果不其然，唐大栓來這一次，也不只是爲了給唐多鈺認錯的。
唐多鈺還沒開口詢問，他已經說了後面發生的事情。
“多鈺，劉主任說上面沒讓我們辦學校，他也沒辦法。但是那個一看就不好惹的王祕書說還有個機會，他想要見見你這個給學校牽頭的人。”
王中翰也是沉不住一點氣，或者說他看不起措吉鎮的每一個人，一點都沒遮掩自己的目的。
他就是在逼迫唐多鈺，不然就眼睜睜看着清水村這麼多人的希望破滅，以後建不了學校，不然就去見他。
有時候上面領導的一句話，要比政策更重要。
她不去見王中翰，王中翰造成的影響沒消失，估計在上面想起來給清水村辦學校前，這裏不會再有學校了。
王中翰也是用了陽謀，事實上在他把唐多鈺和清水村的學校聯繫在一起時，唐多鈺就沒了別的選擇。
莊肆並不理解唐多鈺的選擇，他也不贊成唐多鈺再去找人。
“你去這一趟，就能改變什麼嗎？王中翰已經說了不願意讓清水村辦學校，你再去找也沒有用。
倒不如等這件事情結束了，王中翰離開了，我們再想辦法讓公社那邊鬆口。”
親手遞一個把柄給對他們心懷不軌的人，結果不一定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
道理唐多鈺都懂，面對莊肆的質問，她看了一眼莊肆還沒有完全好的肩膀。
“你最近應該跟王中翰交手不少次了吧，你覺得躲避有用嗎？”
“我……”
莊肆沒思考就要回答，唐多鈺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躲避真的有用，你就不會最近每天都在外面，到現在連去正規的地方看看自己的傷口都做不到了。”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莊肆的肩膀處，莊肆準備辯解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裏，再也說不出口。
唐多鈺雖然沒出去，甚至沒直面接觸王中翰這個人，但是她說的話一點沒錯。
王中翰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甚至因爲一時半會上面注意不到措吉鎮，他在措吉鎮的行事十分大膽，百無禁忌。
莊肆已經和王中翰周旋許久了，在王中翰並不能確定他有問題的情況下，他都沒討到一點好。
唐多鈺看着特意趕過來阻攔自己去公社的莊肆，輕輕搖了搖頭：“莊肆，如果這次不去，他肯定還會想辦法讓我去的。
你阻止不了，我們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