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樓下見到宋書嶼了？”
蔣齊不敢撒謊，如實回答，“是。”
對面慌了一瞬，言語犀利，“沒透露什麼不該說的吧？”
“沒，沒有。”
蔣齊立馬否認。
對方哼了聲，威脅道：“諒你也不敢，你給我記住！要是敢說出來，我可不敢保證你兒子的下場……”
“你要對他做什麼！我告訴你，你敢動他一分，我就敢告訴宋書嶼當年的事情！”
“這不還沒動，不要這麼激動。”
電話掛斷，蔣齊失神片刻。
掩面而泣，當年他真的不該這麼做的……
宋書嶼昨晚在阮音睡着後獨自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天已經亮了。
冬天的潯城，不像錦城那般大雪飄飄，而是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宋書嶼渾身溼透躺在沙發上。
阮音醒來就看見他閉着眼靠在沙發上，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父親……”
是宋書嶼的囈語，睡着了都在思念父親。
阮音嘆了口氣。
走到他面前時一驚。
全身的衣服都溼透，阮音上前想要叫他起來。
觸及到他的皮膚，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麼燙？
阮音俯身伸手往他額頭一探，好熱的體溫！
“宋書嶼，醒醒。”
阮音輕輕推他，試圖叫醒。
可坐在沙發上的人一動不動，阮音只好親自把人扶起來送回房間。
好不容易把他送回房，看到宋書嶼身上溼透的衣服。
阮音轉身去衣櫃找了一套睡衣。
給他脫開襯衫換上乾淨的上衣，還差一條褲子。
阮音觸碰皮帶時整個人頓了下。
內心糾結要不要自己幫他脫下時，昏睡已久的宋書嶼醒來。
“你在做什麼？”
對上他探究的眼神，阮音有種被抓包的感覺，結巴道，“那，那什麼，你衣服溼了，我幫你找了衣服，你自己換一下。”
說完不等宋書嶼回覆，丟下手上的褲子快速出門。
宋書嶼坐起身，低頭看到自己上身已經換好的上衣，微微一怔。
再看剛剛逃走的人影，宋書嶼失笑。
穿戴好後，阮音敲門進來。
宋書嶼看到她手中的藥和水杯，擡眼看她，臉上透露出疑惑。
“你發燒了。”
說着把手上讓劉志毅買的藥和水杯給他，嘴裏唸唸有詞。
“這麼大人了，外面下雨怎麼不知道躲呢？發燒了都不知道，吶，快把藥吃了。”
宋書嶼認真聽完她的說教，一副做錯事的小孩接受說教的模樣。
阮音看到心有些軟。
看他喫完藥，語氣緩和，“喫完趕緊睡。”
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慢，把常年不生病的宋書嶼打倒了。
一連好幾天，阮音都在照顧着宋書嶼和直播的事情來回奔波。
直到有一天晚上。
阮音和宋書嶼坐在一起，沒一會兒就闔上了眼皮。
宋書嶼肩頭倏地一沉，側頭看到阮音眼底的青黑。
想到這些天她爲了工作和照顧他的平衡，犧牲了休息的時間。
宋書嶼一陣心疼。
他不該讓阮音擔心的。
把人抱回房間，輕放在牀上。
宋書嶼輕撥她凌亂的頭髮，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悄悄關燈離去。
第二天。
阮音起來，感覺神清氣爽。
伸伸懶腰，想起來這之後一直在忙，已經好像很久沒睡過這麼久的覺了。
洗漱收拾後，阮音開門。
宋書嶼手上拿着餐盒，聞聲看去。
“醒了？”
阮音想到昨晚自己原本打算陪在宋書嶼，她卻睡過去了。
不禁赧顏汗下。
嗯了聲慢慢挪步向前。
宋書嶼向她遞了塊吐司，阮音接過咬了一口。
看到宋書嶼現在精神好了許多，阮音咬着吐司猶豫開口。
“你那天晚上……”
觀察到宋書嶼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阮音很快又說。
“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宋書嶼思忖了一下，“你今天有時間時間嗎？”
阮音不明所以，朝他點點頭。
她前幾天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今天本來就是打算陪宋書嶼的。
“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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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音疑惑看着他。
宋書嶼賣了個關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喫完後就出發。
車子行駛在路上，阮音以爲是某處的景點，心裏還有些期待宋書嶼會把自己帶去哪裏。
沿路的風景越來越熟悉。
阮音瞪大眼睛，扭頭指着窗外看他。
“這不是揚鳩村？”
宋書嶼點頭。
這是揚鳩村附近的竹林，地處偏僻地段，很少人回來。
阮音在這一段時間，聽人提起過。
說這片竹林有很多毒蛇，以前毒死過人。
又有人說小孩子無意進入這片竹林，被裏面的野生動物害死。
總之版本很多，阮音每次聽到，不管真假，都汗毛豎起。
兩人下車後，阮音雙腿有些打顫。
每走一步，害怕就會多一分。
宋書嶼牽着她的手，停在竹林邊。
手心感受到她不停抖動，再看她臉上緊張的表情，宋書嶼沒再往前。
“這是我父親遇害的地方。”
宋書嶼言語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就像在敘述一件普通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人公，是他父親。
“我父親當年在隔壁的嵐鈺村出任務，但不知爲何會出現在揚鳩村。”
一字一句透着悲涼，“發現他的時候，他懷裏抱着七八歲的小女孩，也就是現在的紀燕，而我父親倒在血泊當中。”
阮音瞪大眼睛，眼眶微紅。
她不知道當時的宋書嶼小小年紀居然面對了這麼多……
宋書嶼看到她快要哭的表情，更加不會帶她再上前一步。
“護着的女孩如今長大成人，卻要傷害我愛的人，這種人不救也罷。”
“宋書嶼……”
宋書嶼揉揉她的腦袋，安慰她，“我只是替我父親不值。”
況且，這件事並非想象中的簡單。
在事情還沒調查出結果之前，宋書嶼不會告訴阮音。
不想她徒增煩惱。
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現在都過去了。”
阮音擡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想到那天在餐廳時宋書嶼的失控，阮音知道這件事肯定不簡單。
宋書嶼不想告訴她，她就當不知道好了。
在竹林邊兩人站了許久。
直到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宋書嶼怕阮音淋雨感冒，就帶人離開了。
如果兩人再深一步進入。
就會發現躲在竹林深處的蔣齊，目睹宋書嶼和阮音的來去。
他擡眼看着天空，閉着眼。
想到臨終前宋業對他的信任，終究是錯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