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庭出來,宋書嶼對同行出來的蔣齊鞠躬。
“對不起,齊叔。”
蔣齊知道他內疚什麼,拍了下他肩膀。
“這不是你的錯。”
宋書嶼擡頭,看到蔣齊日漸蒼老的容貌,他真的覺得自己沒用。
明明只差一點。
他就能見到蔣銘了。
只可惜,地下室被人特意佈下陷阱,要不是周君則突然出現,將他拉走,那他或許就葬送在那場爆炸之中……
蔣齊略顯疲憊的臉上佈滿歲月的痕跡,那雙深邃的眼裏藏着不爲人知的故事。
唯有他緊抿着的脣,表現他此刻對失去兒子的傷痛。
“齊叔……”
蔣齊抹了一把眼淚,“不說了,周德富已經承擔了他該有的懲罰,我也算了了自己壓在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
“爸!”
聽到熟悉的聲音,蔣齊猛地轉頭看去。
他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蔣銘跑來。
“蔣銘!?”他來回打量眼前的人,不敢確定。
宋書嶼也很震驚,“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蔣銘眥着大牙,朝他看去,“我是真的,不是詐屍。”
“爸,是周哥,他提前將我帶回去的。”
他指着身後的人道。
兩人這才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
宋書嶼皺眉,“周君則?”
周君則從蔣銘身後走出來,笑了聲,“是我將他帶出來的。”
他早就知道他父親一直壓着蔣齊的兒子。
周君則本就不喜歡父親的作爲,後來他知道他父親要用蔣銘做人質時,他就偷天換日,把蔣齊提前帶了出來。
蔣齊一把將人抱住,“好小子,你可擔心死我了。”
蔣銘當年被抓來m國的時候,處於少年懵懂的狀態。
他知道父親當年是一名警察,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離開了崗位。
而且帶着裏四處走,居無定所。
直到有一天他成爲威脅父親的人質,他才意識到父親是因爲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算起來,他已經有兩年沒有見到家人。
“爸,我沒事了。”
蔣齊把人鬆開,上下打量,“瘦了。”
蔣銘沒說話。
做人質的這兩年裏,他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周哥每次來看他,都會給他偷偷帶好喫的。
蔣齊知道後,看向周君則。
他知道這是周德富的兒子,雖然心有芥蒂,但他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
看向他,“周少爺,謝了。”
周君則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擺擺手,“那是我應該做的,從前,我父親做的錯事我沒法阻止。”
他看向法庭的門口,“但現在,他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宋書嶼告訴他,“周德富被下了死刑,還有,他身患癌症,你可以去見一面。”
周君則眼神顫了顫,“你對我……”
宋書嶼笑了聲,“你能成爲文璟淮的兄弟,就衝這一點,我對你的人品還是有保障的。”
周君則猛地擡頭,“你不怪我?”
“做錯事的是你父親,你又沒有。”
周君則愣在原地,竟無法言語。
他這些年,鮮少有人對自己充滿信任。
小時候,夥伴的懼怕,長大後,別人對他冷嘲熱諷,要不是他拼命工作證明自己,如今,也不會又這些成就。
蔣齊父子在m國沒有逗留,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就買了回錦城的機票。
宋書嶼送他們到機場。
“書嶼,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你嬸嬸在家專門準備了一大桌子菜。”
“我在m國還有一些事,我會讓劉志毅陪你們回去。”
蔣齊知道宋書嶼忙,也就沒再說什麼。
反而是他身邊的蔣銘,少年心事藏不住,“宋哥,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知道你武術方面特別厲害,我想拜師,這樣再有人欺負我父親,我就能保護他了。”
宋書嶼一愣,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他刮目相看。
他笑了笑,“等你回去,我給你找最好的老師教你。”
“好!”
監獄裏,周君則坐在探視間,對面是他的父親。
“君則,是宋書嶼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爸!”周君則聽到話筒裏傳來對他的囑咐,內心震撼不已,大吼一聲。
周德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到他兒子臉上露出的慍怒,周德富眉頭緊鎖。
“你還是這樣,沒有一點地下黑黨少爺的模樣,成何體統!”
看到周德富臨死前死性不改的樣子,周君則忽然笑了,“爸,你到現在都還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沒做錯,要不是宋業當年把我的事情捅出來,我也不會東躲西藏,我把他殺了,就是爲民除害!”
周德富情緒激動,對他怒吼。
周君則嗤笑一聲,“所以,你爲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把我媽白白搭上性命,對嗎?”
裏面的人眼神忽的暗淡下來,看到周君則眼底的痛苦,他慌了幾秒,很快又恢復到平常的神情。
“我沒錯,這是你媽自己作的,與我無關。”
周君則聽到這話,忽然釋懷了。
他沒再說一句話,當着對面人的目光,把放在耳朵旁的聽筒放下。
轉身離開。
周德富到死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把罪行強加到一個想要阻止他走上犯罪女人的身上,他不配成爲他的父親。
走在m國萊茲大學的小道上,宋書嶼被一羣身穿黑色西服的精英人士簇擁着。
他此次過來就是和學校合作,準備與萊茲大學共創在追蹤技術上的交流,達成一致。
“宋總,這只是我們學校初步設定的方案,你看看還有什麼問題……”
說話的是以爲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士,對着宋書嶼一臉諂妹。
這種小事宋書嶼本就可以不用過來,但聽到是萊茲大學,宋書嶼於是改了主意。
只不過在這裏待了許久,都不見那人的蹤跡。
宋書嶼有些興致缺缺,沒有搭腔。
“阮音,這個給你。“
聽到熟悉的名字,宋書嶼腳步一頓,往那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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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領導也跟着停下,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阮音皺眉看着他手裏的東西。
是一個小型小兔子掛件。
她明明記得這是在一個女同學揹包上的,當時覺得掛件上的毛茸茸模樣可愛,於是多看了兩眼。
但怎麼會出現羅樹安手上。
“收下吧,我知道你喜歡,於是我就是花了點錢,從那人手裏買下。”
羅樹安一副驕傲的模樣,就差把我厲害吧貼在腦門。
阮音:“……”
見她沒有動作,羅樹安直接把東西塞在她手上,轉身離去。
邊走邊揮手,“不要太感謝我,我會驕傲的。”
阮音看着手上的東西,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進退兩難,面露難色。
算了,下次還給他就好了,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宋書嶼看着阮音的背影,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他身邊的領導大氣都不敢喘,胖領導陳哲剛剛也目睹了那一幕,口無遮攔道:“小情侶的把戲,讓宋總見笑了。”
宋書嶼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既然如此,學校是學習的地方,那你應該知道這麼做了。”
丟下這句話,也不管背後的人表情,先走一步。
陳哲站在原地撓撓頭,不解:“大學生談戀愛不是正常?”
他倏地猛然驚醒。
宋總這是在提點他多給學生布置作業?
這樣的話讓學校的風氣上來,他就不愁合作了。
陳哲靈光一現,轉身掏出手機給人打電話說要召開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