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硯並不知道虞啾啾心裏的那些小九九。
聞言，便從她手中接過毛筆，在潔白的宣紙上洋洋灑灑寫下她的名字。
看着他寫下的字。
陌生的字跡，令虞啾啾脣角的笑意一點點消失。
竟然不是。
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公主想要學寫自己的名字嗎？”這時候，裴書硯問道。
“不要。”虞啾啾失去了興致，搖了搖小腦袋，“啾啾的名字好難寫！筆畫太多了！不要學！”
“公主若嫌筆畫太多，以後，可以寫自己的封號。”
然而，裴書硯說着，卻突然將毛筆塞到虞啾啾的小手裏。
而後，他修長乾淨的手掌，輕輕握住她的小手。
就這麼的。
虞啾啾被他籠在懷中，小手不由自主地隨着他的牽引，在方纔他寫下的名字下方，又寫下了“凌芙”二字。
這令她微微一愣。
雖然這兩個字，和聽明仙君的字跡，仍是不同。
可落筆處，卻有種令她感到熟悉的痕跡。
虞啾啾頓時困惑住了。
這時候，一陣清風透過窗吹進來。
裴書硯烏黑柔軟的髮絲被風拂動着，輕輕落在虞啾啾的另一只小手上，挑起一絲癢意。
她小手動了動。
揚起頭，看向頭頂正俯身低首，專注凝望着面前宣紙上所寫下名字的少年。
虞啾啾忽然軟糯糯地問道：“國師哥哥，你相信人是有前世的嗎？”
裴書硯聞言，目光輕轉着落在她白淨小臉上，點了點頭：“相信。”
“那國師哥哥，你記得你前世是誰嘛？”虞啾啾緊接着問道。
她這般話，聽在人耳中，也只覺得是童言無忌，一時好奇。
卻不知道，這是一種有意爲之的試探。
“不記得了。”
裴書硯搖了搖頭，神情很是自然，並不帶一絲說謊的痕跡。
說着，他站直了身體，放下手中的毛筆。
那一縷落在虞啾啾手背上的髮絲，也隨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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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啾啾跟着轉過身，小腦袋微微一歪，看着他。
“聽說人在死去之後，魂魄都要過奈何橋，喝孟婆湯，而後才能投胎轉世，所以，人這一世，往往都是不記得前世的。”
裴書硯的目光裏，揉進一絲溫柔，“公主，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因爲……”
虞啾啾很想說，有些人的轉世，是不需要經過奈何橋，也不必喝孟婆湯的，譬如她。
不過，此時她也就胡謅道，“因爲啾啾聽說，啾啾的封號凌芙，是國師哥哥占星後算出來的。
“啾啾很好奇，爲什麼偏偏是這兩個字呢？
“會不會，這是啾啾前世的名字？”
說着，她兩撇小眉毛輕輕皺起。
似乎對此很是苦惱疑惑。
“公主的封號，乃是上天所賜，也許的確就是公主前世的名字，公主的前世，也一定人如其名，是一個很美麗的人。”
裴書硯說着，修長如玉的手指，爲她撫平眉間皺紋，就像她之前爲宣平帝所做的那樣。
虞啾啾彎起眼眸，衝他一笑。
“國師哥哥，我想孃親了，可以送我回去嘛？”
“好。”
古華軒離鍾粹宮不算遠。
待將虞啾啾送回去之後，裴書硯婉拒了姝妃的邀請，提步迎着一路的清風離開了。
虞啾啾望着他飄逸灑脫的身影，小腦袋裏，裝滿了困惑。
……
……
一連幾日，江幼悠都在鍾粹宮忙碌着。
宣平帝賞賜不斷。
其他各宮都覺得紅眼。
但他們議論更多的，還是關於小福星虞啾啾。
她才第一次見到寧皇后，就發現有人下毒，爲寧皇后除掉惡奴。
這件事很快在後宮傳開。
更坐實了，她的確是能給人帶來福氣的小福星！
於是，江幼悠除了要忙着鍾粹宮的事務，還得接待其他宮裏來的那些妃嬪答應才人，過來找虞啾啾沾福氣。
她們都盼着能摸一摸虞啾啾。
指不定就有好運來，能懷上龍嗣了呢？
而待在鍾粹宮當吉祥物的虞啾啾，則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她們給摸禿了！
於是這天一睜開眼睛，她就可憐巴巴地揪住江幼悠的衣袖，眼淚汪汪道：“孃親，我們今日出去好不好？
“爹爹不是讓我們去內務府給皇后孃親，還有咱們鍾粹宮也要選一些人嗎？
“現在就去好不好？”
虞啾啾很着急。
她實在害怕，若是再晚一步，那些宮妃們來到，就又粗不去了！
她這副小可憐的模樣，自然惹得江幼悠心軟。
“好好好，咱們這就去。”
捏了捏女兒肉乎乎的小臉。
江幼悠命春芳進來給她穿衣梳頭，母女兩個簡單地吃了些早膳，隨後，便一同往內務府去了。
內務府的王公公一見是姝妃領着凌芙公主親自來到，激動非常，殷勤上前。
畢竟，皇上每日的賞賜，都是從內務府過去的。
王公公最是清楚這陣子誰最受寵。
姝妃客客氣氣，道明來意。
“娘娘放心，皇上早交代過了，早兩日，奴才就把人準備好了，等着娘娘和公主過來挑選呢！”
王公公態度恭敬極了。
說完，便命手底下的小太監，去領了人過來。
一共六個宮女四個太監。
江幼悠看着，剛準備張口挑人。
“孃親，讓啾啾來挑！”虞啾啾扯了扯她的衣袖，說道。
“也好。”江幼悠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虞啾啾小大人似的，挺直了背，從幾個人面前繞了兩圈。
而後，她便從袖籠裏，把小紫蛟給放出來。
小紫蛟一下跳到一名宮女肩頭！
這宮女嚇得一聲尖叫，整個人跌倒！
虞啾啾看着，搖了搖頭，指揮着小紫蛟往旁邊挨着的一個小太監肩頭躥。
“啊！有蛇！蛇！”
小太監成功被嚇哭，在院子裏尖叫淚奔。
虞啾啾朝一旁尷尬笑着的王公公擺了擺小手。
於是，這名小太監和宮女，都被帶下去了。
餘下的幾人意識到。
小公主挑選人的方式，就是用這只紫色小蛇來試誰的膽子大，膽子小的肯定不成。
爲了能被人選上，剩下的幾個人，都是努力鎮定。
因爲他們知道，小公主是小福星，跟着她最有前途。
好一會兒過去。
除了有個宮女實在是害怕，被嚇哭，其餘人都沒有再一驚一乍的，表現的頗爲平靜。
這時候，虞啾啾小手一擡，指了指站在最左側的一名高個兒宮女：“就她了，她膽子最大，就送去皇后孃親宮裏，跟品夏姐姐作伴叭！”
然而，話音剛落。
“這個宮女，本公主要了！”
內務府門口，五公主帶着幾名宮人，氣勢洶洶地來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