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玥非常反感他這種自我良好的長輩定位，“怎麼？剛出了警察局，急匆匆地要把權利收回去？”
“如果你喜歡的話，爸爸幹嘛要收回來？”程威畢竟不是程萌，多吃了幾年飯，巧妙地躲開她的牴觸，“等你幹順手了，我手底下還有幾家公司，你都拿去，練練手，以後好接手程氏。”
他這說說的沒有絲毫顧忌，程萌的臉瞬間就白了，死死咬住脣。
“伯父，子玥現在還小，你可別給她許這麼大的禮物。”祁珩迎上來，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我打算近段時間送她出國，把沒讀完的大學讀完。”
程子玥猛地擡頭看向他：“你說什麼？”
“你不是喜歡設計嗎？”男人垂下眼，“前段時間我聯繫了你的導師，就是那位史密斯先生，他非常高興你能重回他的學堂。”
一語出，在場的人心態各異。
程威一臉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子玥，能入史密斯先生的眼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是啊姐姐。”程萌輕啓脣，撇開眼去，“等你回來，我們又能一起喫飯了。”
誰要和你們一起喫飯？！
程子玥的嘴脣顫抖着，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死死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是祁珩做的決定，她不能當衆拆他的面子，可她涌上來大片混合着喜悅的委屈。
這個話題很快就過去了，祁珩又在房間裏陪他們寒暄了一會，出門時，已近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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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趁着中午的時候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祁珩接了一個電話後，滿懷歉意地告訴她，不能陪她喫午餐了。
程子玥分明瞧見，來電顯示是程萌的名字。
“晚上有空嗎？”她沒有執着於午餐這個時間段。
男人點點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sorry，晚上補償你。”
沒等她扯出笑容，祁大已經來敲門了，男人迅速離開。
程子玥想了想，轉身給黃鶯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通。
“程萌是不是懷孕了？”
“你以爲我這裏是什麼免費的情報閣嗎？”黃鶯翻了個白眼，“程小姐，你可是前幾天才明確拒絕了我誒。”
程子玥眸色一暗，嗓子乾澀：“抱歉。”
掛斷了電話，她的手機裏忽然開始閃動一個她以爲不會再聯繫的名字。
程子玥猶豫了一會，接通了：“陸寅笙，有什麼事嗎？”
那邊只給她報了一個地名，就掛斷了。
……
青城是個佔地面積相當廣闊的城市，從最南端到最北端，就算是全天無休息地開車，也要開上整整一天。
墓園通常在南方，因爲這裏是全青城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
陽光溫柔，秋風也顯得和煦。
程子玥把手插進口袋裏，在門口登記完自己的名字，走進去，被滿園的花團錦簇和空氣中飄蕩的馨香震了一下。
就算是活着的時候，能生活在這裏，也相當美好吧。
往前走幾步，男人的背影出現在面前。
他看上去蕭條了不少，原本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了，大得有點嚇人。
“你來了。”他沒有看程子玥，她卻知道他就是在和她說話。
“說實話，我有點沒想到你會主動叫我來。”程子玥的目光投向墓碑，上面刻着她最好的朋友的名字，“我以爲你恨我。”
“嗯。”男人也不知在贊同些什麼，“我想了很久，這個世界上能和我一塊緬懷她的，也只有你了。”
程子玥默然。
他們在墓碑前站了一會，男人半蹲下，輕輕摸了摸堅硬的石塊。
“她是被火化了嗎？”程子玥問。
“嗯。”
“抱歉。”她擡起手，把胡亂飄揚的髮絲梳到耳朵上，“這麼久沒來看她，我以爲你不想見到我。”
“嗯。”
程子玥：“……”
果然還是沒法聊下去。
“走吧。”男人忽地起身，“我們聊會。”
“這就走了？”程子玥沒能掩飾住自己的愕然，見男人說完這句話，徑直離開了。
她攏了攏風衣，跟上他的步伐。
“我聽說了你的事，祁珩最愛的女人。”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陸寅笙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沒有笑意。
“很可笑吧，我也這麼覺得。”程子玥苦笑一聲，“現在我都分不清他和程萌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男人和女人，還能有第三種關係？”男人抖了抖眉毛，反問道，“你是天真，還是盲目？”
程子玥沒接話。
今天，陸寅笙好像對她的事情格外感興趣，他本來就是八卦的人：“你打算這麼一直見不得光下去？生了孩子，是不是還得過繼到程萌的名字下面？”
“你的思想倒是很潮流。”程子玥反諷一句，“照你這麼說，我現在應該去和祁珩大鬧一場，逼他給我轉正？”
陸寅笙停住腳步，回頭看她：“你不會的。”
“那可說不定，女人瘋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程子玥聳了聳肩。
男人看了她一會，笑了：“倒也是。”
聊天的氣氛還算和睦。
“我也蠻好奇一件事的，你不是不喜歡古琦，爲什麼突然和她在一起了？”程子玥頓了頓，“別告訴我是感動。”
前方是陸寅笙堅實的背影，對方看來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自討了個沒趣。
程子玥抿抿脣，本想沉默着離開墓園，陸寅笙卻忽然開口了。
“我一直都弄錯了一件事，那之前才明白過來。”他的語氣淡然，“可惜，已經晚了。”
程子玥聽出他話裏的傷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節哀。”
陸寅笙不理她了。
兩人一路並肩行至門口，白新的車已經在門口停着了。
男人目送他上車，忽然叫住她：“程子玥。”
“嗯？”程子玥站在車門前，風揚起她的髮絲，表情顯得無辜而溫柔。
“早點做決定，對你是最好的。”他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程子玥皺起了眉頭，想問得更清楚一點，他卻縮進車裏，提前一步離開了。
程子玥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他的話，沒想出個所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