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失望就是這樣慢慢累積的。
程子玥沉默着，不再追問他與程萌的事。
好一會，男人伸手摸她的臉：“感覺怎麼樣？”
“還好。”她垂着眼，神態厭倦。
“給你帶了粥，我餵你。”不等程子玥迴應，他起身，走到桌邊。
解開塑料袋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曾在她身上游走。
她想起他離開前她提出的要求，臉頰滾燙，心底卻落寞。
男人端着粥到牀邊，碗裏還冒着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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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程子玥吐了吐舌頭。
“涼一會。”祁珩語氣淡淡，極其自然地把粥放在嘴邊輕吹，好像已經排演過無數次。
“程萌懷孕了？”她看着他，語氣沒有多少詢問的意思。
“嗯。”
“是你的麼？”
程子玥的目光緊緊注視着祁珩，手指無意識地攥着純白的被單。
男人低頭看她，眼底思緒翻涌，又似毫無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男人淡淡的嗓音：“不知道。”
一瞬間恍然，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難過。
程子玥張了張嘴，聲音啞然，沒什麼力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有不知道。”
男人沒說話。
“你說那天你們沒有發生什麼，我信你，現在又鬧出這種事……”程子玥頓了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話音剛落，一勺粥塞進嘴裏，口感軟糯，溫熱。
程子玥有些氣惱：“你出去–”
又被餵了一口。
“先喫完。”男人神情平靜，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喫完飯，我抱你去洗澡。”
“祁珩！”她是真惱了，“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出去！”
男人猛地站起身，欺身向前，程子玥沒有絲毫防備，被嚇得整個人向後仰，祁珩托住她的背，眸色淡然：“我說過了，那天晚上，我沒碰她。”
程子玥撇過臉去。
男人伸手將她抱起，走向浴室。
熱水從花灑裏灑下來，祁珩把她放下之後，替她試好水溫：“我先出去。”
“等等。”程子玥注視着他的背影，眸色淺淺，“爲什麼不和我一起洗？”
“這麼着急？”男人扯了扯嘴角。
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拽住了他的衣服。
祁珩止住她的手：“子玥。”
“既然你們什麼都沒發生，那你爲什麼不敢碰我，不肯和我親熱？”程子玥揚脣，熱氣順着她的手指攀上男人的臉，“還是，你想先把我送去美國，免得我在這礙了你們的事？”
水聲稀里嘩啦地在耳邊迴響，男人抿着脣，下頜線條冷峻，如果是以前的程子玥，看見他這副模樣早已自動閉嘴，可現在，她只是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從他和程萌莫名其妙的結婚開始，她就一直在等，等他給一個解釋。可現在秦野都倒了，白家也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卻沒有要說清楚的意思。
相信他，她該怎麼信？
“子玥，不要鬧。”男人沉下了臉，顯得隱忍而剋制，“事情結束以後，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她輕笑：“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
攥着男人衣服的手指沒有松，反而添了幾分力道，猛地拉開了他的衣服。
女人的力氣很小，按理來說，他是可以避開的。
可祁珩對她本就沒有防備，程子玥自己也沒想到能拉開，視線下移，眼圈驀地就紅了。
男人輕嘆口氣：“別怕。”
只見光滑健碩的肌肉上，不知何時，竟然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疤，深淺不一，像是用刀割的。刀疤下是新鮮外翻的皮肉，有些甚至還在流血。
程子玥捂住嘴，不讓自己嗚咽出聲，好一會她才漸漸平靜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天晚上我被下了藥，疼痛是緩解的最好辦法。”
“疼痛？”程子玥喃喃道，“你就不會找醫生？不會叫人送藥？”
偏偏選擇這種方式……去傷害自己。
“程萌和我是名義上的夫妻，我們的關係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祁珩耐心地解釋道。
程子玥想起來，雖然他總是護着她，但是對於他和程萌的關係，對外，男人從未反駁。
“你真的沒和她結婚？”
“沒。”
“沒有和她上牀？”
“不知道。”男人深吸一口氣，“那天晚上我的確沒碰她，她說是一個月前的事。”
一個月前……
“我沒有印象。”祁珩皺起了眉毛，“我會查清真相。”
“祁珩，我就問你一句話。”程子玥盯着他，目光微微閃爍，“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你的，你打算怎麼辦？”
室內一瞬寂靜。
“打掉。”男人的語氣沒什麼起伏，“除了你之外，我不會讓任何女人生下我的孩子。”
聞言，程子玥鬆開了手。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準我生下你的孩子。”她眉眼微擡，眼角張揚嫵妹，“祁珩，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子玥。”男人似是有些無奈，言語間仍是無法忽略的霸道，“如果你還想完成小致的心願，這樣的念頭，你最好想也別想。”
程子玥忽然背過身去，坐進了池子裏。
祁珩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擰了擰眉，沒多說什麼，只留了一句“你早點休息”，轉身離開了。
門外傳來清晰的“咔噠”聲，是門被帶上的聲音。
程萌還在門外。
程子玥開始憋氣，任由自己沉入池底。
水聲很厚重，灌進耳朵裏，腦子裏一團糟，什麼都不用想。
熱水包裹着全身，她突然覺得說不出的疲倦。
……
白新原本以爲祁珩不會出來了，面對程萌的挑釁，她顯得相當和善。
可就在她都快笑得臉部僵硬的下一秒，男人從身後拉開了門。
“阿珩！”程萌第一時間露出委屈的臉，雖然沒有說話，表情就像在控訴白新的惡行。
“走吧。”男人淡淡道，回頭囑咐了一句，“守着她好好休息。”
“祁總……”
男人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程萌轉過臉，露出勝利的表情，白新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