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風就扇風。
李氏拿着扇子,開始在屋子裏使勁兒扇風。
一會兒對着岑老太、岑老漢扇扇,一會兒對着岑芳扇扇,很快就是累得手臂痠疼起來。
這一幕,岑大海看在眼裏。
他看着一家人得意洋洋地享受着李氏的服務,面上毫不顯山露水,只是心裏又寒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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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娟,你歇息一會兒吧。”岑大海突然開口道。
李氏動作一頓。
她臉上寫滿了錯愕,似乎是難以相信,岑大海竟然會在全家人面前護着她了……
他以前可從來不會幹這種事情!
“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過讓你媳婦在爹孃跟前盡個孝道,你就不滿意了?”高氏在一旁,語氣不快地質問道。
“大嫂這麼急着盡孝,就大嫂來扇風吧。”岑大海起身,把那芭蕉扇從臉上猶帶着震驚神情的李氏手裏拿過來,遞到高氏跟前。
高氏自然不會接這把扇子。
她嘴角冷冷一勾,扭頭就是向岑老太和岑老漢告狀道:“爹,娘,你們看看,二房如今這膽子,真是越發大了,行事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我身爲長媳,就算支使弟妹乾點活那又怎麼了?這似乎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吧?可二弟這態度,分明就是不把我這個大嫂放在眼裏看!”
“大嫂既然知道這一點,還說那麼多做什麼?李氏是我的媳婦,她幹什麼不幹什麼,都得經過我的允許,而不是說你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出嫁從的是夫,不是你這個大嫂。”岑大海和高氏針鋒相對起來。
恐怕在此之前,老岑家無人知道,原來他也是會說話,會反抗的。
過去的他太過於順從了。
從來都是家裏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
可現在他這頭一次說“不”,就如此的言辭犀利,把高氏說得也是沒話可說,只能繼續轉而告狀了:“爹,娘,你們看看二弟這副樣子!我說不了他,更管不了他!我看這個家,能管得了他的,也就是爹孃你們二人了!”
“老二,你這太過分了啊!銀娥怎麼也是你大嫂!你怎麼能這樣跟她說話?”不等岑老太和岑老漢開口,岑大江就是先爲自己媳婦出頭了。
“我怎麼跟她說話了?大哥,我是打她了,還是罵她了?我沒有絲毫對她不敬的地方,只是客觀地闡述我的意見而已。”岑大海似乎很是困惑,對於岑大江說的那些話,做出了迴應。
“你!”岑大江登時一噎。
沒話說了!
因爲一切正如岑大海所言!
“老二,這裏沒你說話的地方,你的媳婦就那麼金貴?家裏人使喚都使喚不動了?”岑老太見大兒子被堵了個啞口無言,暗罵岑大海這個小踐人生的野種竟敢這麼大膽,當即就是惡狠狠地瞪住他。
“既然是我媳婦,那她只能伺候我,憑什麼要被家裏其他人使喚?娘,你也說了,她是我媳婦,而不是被你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僕婦!”岑大海感受到岑老太話裏的恨意,一股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也隱隱徘徊在了爆發的邊緣。
“我說她是僕婦,那她就是一個伺候全家人的僕婦!”
岑老太也惱了,她當即站起來,衝着岑大海發飆怒吼道,“真以爲你們二房是什麼人物了?我告訴你,你們二房一窩子都是給我老岑家做牛做馬的奴兒!”
在她一喊完,屋子裏就是一瞬間靜寂下來。
許久之後。
岑大海帶着幾分不敢置信的聲音,輕輕地在屋裏再度響起:“所以,娘,我真的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你當然……”岑老太也許是受夠了,也許是一時忘記了什麼,此刻一聽他還有臉這麼問,當即就要把真相說出來。
“你當然是你娘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親生兒子。”然而,岑老漢在一旁適時地開口,把岑老太的話給堵回了肚子裏。
岑老太一聽他又是這麼說了,內心中不知道該作何想。
她乾脆閉口。
但岑老漢即便這麼說了,岑大海也已經不會相信了。
沒有一個親孃,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把自己親生兒子的一家,當做是給自己做牛做馬的奴僕。
“你不想讓李氏扇風,那就不扇,這天雖熱,但我和你娘還受得住,不過你那麼跟你大哥、大嫂說話可就不對了。”岑老漢神情莫測地看着岑大海,說道。
岑大海聞言,也只是沉默。
對着這樣的父親,他實在是無話可說。
“熱水來了。”這時候,岑雁打破了屋裏的尷尬氣氛。
她端着一壺熱水過來。
一進屋門,她就立即掃到了爹孃和高氏、岑老太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儘管這種氣勢已經弱了下去,但爹孃身上的那種對抗的架勢,卻還沒有完全消下去。
她看看李氏,再看看岑大海手裏的一把芭蕉扇,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怎麼?是大姑嫌熱,讓我娘給你扇風了?既然熱得都得別人動手給你扇風,那還喝什麼熱水,洗什麼熱水澡啊!不怕熱嗎?”岑雁把那熱水壺往桌上一擱,就是不客氣地說道。
“你說話別點名道姓的,這可跟我半分關係都沒有!”岑芳從頭到尾不曾參與到高氏這一場針對李氏的作弄當中,此時聞言,就是十分不悅地說道。
“哦,那是我誤會大姑了,我給大姑賠不是,大姑別跟我一般見識。”岑雁表現得很是能屈能伸,說道歉就道歉,沒有半分猶豫,更不存在任何的拉不下面子。
不過她說完,就把矛頭對準了高氏,“所以,是大伯孃喫飽了撐着沒事幹,在找我孃的麻煩?”
“岑雁,你什麼意思?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高氏瞪大了眼睛,眸子裏盡是凌厲之色。
“呵,你算哪門子的長輩啊?”
岑雁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我聽你的話燒了一次熱水,你還真的把自己當一回事了?我娘是你能欺負的人?大伯孃,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